三人出了基地,沿著樹林東北角步行,很多異能者認得池霄,紛紛打招呼,池霄趁機套了些消息。
看著三人離開的背影,其中一個男孩激動道︰“我靠,跟大佬說話了!那可是池隊啊!”
“池隊也就算了,女神也在!你們記得變異的人類嗎?我在醫院看到過……”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竊竊細語,成功吸引到旁人的注意力。
見大伙都望著他,他抬抬眼鏡,神秘兮兮的,更勾起大家的好奇心。
“是她降服了那個變異荊棘,你是沒看到那個花瓣雨,落英繽紛,我一生難忘!”他說完,其他人八卦地聚過來,不一會兒,大伙的行動就從找獵物變成討論基地八卦。
唐頌月走在中間,左手挽著弟弟的胳膊,右手挽著男朋友,兩人如同騎士般身姿挺拔,守護著中間的寶物,邊走邊閑聊。
“姐,霄哥,她就是那個小女孩,畫面里就是喪尸救了她,帶著她在實驗室周圍徘徊。”符松眠悄聲悄語,眼楮盯著前方,腦中細細回想預知畫面,再次確認。
唐頌月頷首,然而沒見到小喪尸,一切都不好下定論。
此時已是下午兩點,陽光透過層層疊嶂灑在林間,宛如綠野仙境,三人走出小森林,朝著楚湘湘所說的地方漫步而行。
今兒沒什麼人,許是萬世嘉在接到異能小隊的報告之後直接下令,由專人處理,異能者們也放心地把這件事交給基地長。
而所謂的處理人員,就是池霄幾人。
小喪尸行蹤不定,沒有人知道具體位置,三人一路走,一路解決了好幾只喪尸,以及橫空出現的異獸。
唐頌月嘀咕︰“難道走了?”他們已經擴大尋找範圍,卻仍不見喪尸蹤影。
“他還在附近。”池霄胸有成竹,拉著女朋友的手安撫,“他很警惕,沒有隨便把人交給別人,卻放心交給莎莎他們,這也說明了他的重視,為了小孩,他不會那麼快離開。”
符松眠左右張望,順勢猜測︰“霄哥,你的意思是,他也許是知道莎莎的品性才交給她的?難道……”
三人思想一致。
在這兒已經花了兩個小時,再找下去天都快黑了,也不是辦法,三人便慢騰騰往回走,才進入小樹林,幾人就听到一個悲切的聲音,像某種動物的嗚咽聲,如泣如訴,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聲音漸漸弱下去。
他們沒有打草驚蛇,腳步極輕地朝聲源處走過去,眼前出現一大片灌木叢,透過灌木叢望去,是一個穿著黑色衣服的小孩子,正跨坐在一頭沒變異的小鹿身上,匕首割在小鹿喉間。
小孩絲毫不驚慌,慢動作一樣回身,眼楮注視回望。
僵硬的臉和無神的眼神,以及不自然的皮膚面容,在黃昏金光下一覽無余。
池霄淡淡睨了他一眼,眼神平和,仍是那副老神在在的姿態,聲音平靜︰“找到了。”他仔細觀察小喪尸,心里模模糊糊有個影子,好像在哪見過似的。
听說小喪尸不會讓人類靠近,唐頌月已經做好了追逐的準備,意外地,小喪尸就如同雕像一般,一動不動坐在小鹿身上,沒有轉移視線,也沒有逃開,雙方就這麼僵持著。
看著看著,池霄眼眸一震,聲音略帶遲疑探問道︰“你是……張順順?”
符松眠呼吸一促,嘴巴張開,久久忘了閉上。
唐頌月在腦海中搜尋了一番,才將這個名字與印象中的小男孩對上。
張順順,那個照顧著喪尸妹妹的小男孩?他怎麼會變成喪尸?!
符松眠找回語言,眼皮狂跳,像是怕驚擾了小孩,聲音極輕不敢置信︰“是你嗎?順順?”他預知里的喪尸,怎麼會是張順順?!
張順順頭部微微傾斜,過了兩秒才重重點頭,用僵硬的嗓音說道︰“是我,哥哥姐姐。”
符松眠眼楮放大,這個聲音與預知里小喪尸的聲音完全融合,就是他!
這里不是方便說話的地方,唐頌月讓他跟著去別處聊聊,張順順卻抱著小鹿尸體不肯放,看看他們,又回到小鹿尸體上面,嘴里反復呢喃︰“鹿肉,給小詩。”
小詩正是那個小女孩的名字。
“叔叔說鹿肉,有營養,血,有用。”
沒頭沒腦的幾句話,在場三個大人卻都听懂了。
原來他捕獵,不是為了自己吃,而是想給病愈的妹妹補充營養。小孩子不太懂鹿肉真正的功用,只听過長輩說這玩意大補。
池霄眉心半闔,眉眼微微往下斂琢磨著事情,心里有不好的預感。
張順順的妹妹是喪尸,不是小詩,喪尸妹妹沒有跟他在一起,而他的叔叔張小石又在哪?張家叔佷感情極好,以他對順順兄妹的緊張,不可能會讓順順獨自徘徊末世。
除非……他已經不在了。
唐頌月蹲下身與他平視,指著鹿肉說道︰“順順,小詩剛剛痊愈,不適合吃這種肉,可以先把它放在我空間里,等小詩徹底好了,你再烤給她吃,可以嗎?”
她記得小詩說過,順順給她吃的都是烤過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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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小詩好了,張順順僵硬的臉上似乎有笑容一閃而過,點點頭,乖乖站起來讓開,任唐頌月將鹿收進去空間。
他的身形跟從前差不多瘦削,脖子上掛著一頂灰色老舊的鴨舌帽,黑衣黑褲濕了一大半,一身血腥味。
默了默,她忽然問道︰“順順,你現在吃什麼?”
張順順語言系統有點受損,但還能基本表達自己的意思,慢吞吞道︰“不吃,不用吃,想吃了就烤肉。”他指指西南方向,“河水,喝,沒事。”
不用進食的喪尸,有理智意識……池霄打斷兩人對話,語氣溫和︰“順順,你願意跟我們聊聊嗎?”
小喪尸是張順順,那就很好解釋為什麼他會選擇把人交給龍莎莎。他們救過他,他會下意識選擇相信龍莎莎是自然而然的事。
但為什麼,遠在h市附近山村的張順順,會以喪尸的樣子出現在明日基地附近?
一個個謎底如同一團霧籠罩在三人頭上。
張順順的面龐在金光之下,仍是那副忽白忽紫的樣子,仿佛一切事情都不足以觸動身上的每一根神經。“我,是喪尸……”不能給哥哥姐姐添麻煩。
“沒關系,順順很厲害,你是不一樣的。”唐頌月聲音柔和,一點不介意他的不同,伸手在他頭上撫摸。
張順順出于喪尸的本能,有點避諱旁人踫頭,頭部微微後仰,卻在人類意識的克制下瞬間止住。
頭上的掌心溫暖而稀有,恍惚間,他倏然想起叔叔死之前的話。
“順順,去找他們,活著,活下去,會好的。”
叔叔死了,妹妹也死了,只剩下他一個人了。
活著,會好的。
夕陽斜斜灑在他和他們的側臉上,一片暖金色,映入他的身體里。
失去大部分情感的張順順不太明白。
是因為會遇到溫暖的人嗎?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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