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落。
言君心中懷疑愈發厚重。
可好久之後，顏則卿卻發出了一聲嘆息，語氣幽幽道。
“怎麼就不會。”
“嗯？”言君詫異。
他還以為對方會順勢解釋一下，可沒想到居然反駁了？
顏則卿仰起腦袋，注視那童話般夢幻的水晶吊燈，輕聲呢喃，“一個沒了家的女人，在這寄人籬下罷了。”
“呃.......”言君被她弄得怔了怔，思量片刻，才開口，“那你也可以找點別的.......”
不等他說完，顏則卿就先猜到話了。
“我也想自己到處走走啊。”她難言地笑道︰“可事實就是我去哪都會惹點事出來。”她又搖搖頭，“壓根待不了。”
言君靜靜听完，心里竟生出一種有苦說不出的感覺，這不禁讓他斂起眉頭，卻還是問道︰“為啥非要惹事？”
顏則卿聞言面向他，“看著我的臉。”
“看著了。”言君眨巴眼楮。
顏則卿問道︰“喜歡嗎？”
“呃.......”
“這個很難回答？”她歪著頭追問。
“那到沒有.......嗯，喜歡的。”言君實誠地說，完了又接著補充道︰“我取向正常。”
“那不就得了。”顏則卿聳聳香肩，嘴角輕笑，“別人也喜歡。”
說完，她擺動下小腿，將秀足踢高，在言君視線滑過去的同時，又淡然道︰“但我很厭惡。”
“這.......”言君下意識要開口問為何。
顏則卿又側過目光，“不過你除外。”
言君怔住，沒有問那種何德何能的傻瓜式問題，而是忽然如有光芒閃過腦海，瞬間緊緊盯住她那雙好似會說話的眼楮。
“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哦？”忽然來的緊張語氣讓顏則卿微微詫異，轉而問道︰“為什麼這麼說？”
“因為......總覺得你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言君遲疑地說，但又有點不確定。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對這人完全不排斥，甚至很親近。
這不應該出現在一個陌生人身上，哪怕長得好看。
“我們是見過。”
“啊？”
顏則卿望著他驚訝的表情，語氣平靜道︰“或者說，是你見過我。”
“嘖。”言君被這話弄得有點雲里霧里，不禁好奇道︰“啥時候啊？”
顏則卿卻忽然嘴角一勾，笑問道︰“想知道啊？”
“說唄。”言君催促。
顏則卿搖晃下腦袋，眼眸彎彎，笑眯眯的看他，“那叫聲好听的？”
這話一出，言君撇起嘴，“又來。”
“那換一個，嗯，就.......”顏則卿故作思量了下，最後微微湊過去點，“吻我下。”
望著那湊過來的紅唇，言君猛地愣住，“不是，怎麼突然就.......”
顏則卿噘了下小嘴，俏聲問︰“來不來？”
她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樣。
言君哪里慣著，當下擺出大好男兒的架勢，不咸不淡地道︰“呵，你說親就親，我言君又不是爛白菜。”
顏則卿面色一變，“你變著法罵我呢？”
“沒有。”言君否認。
“沒有就親一下，好不好？”顏則卿又笑著湊近點，語氣也軟下來，跟撒嬌似的。
言君都被這變臉速度驚到了，腦子反應過來就下意識扭開點視線，“哎呀你這女人，搞這麼認真做什麼，明明咱們都沒.......”
“可我只愛你。”
“......”
“你能感覺到的，對嗎？”她輕聲說。
言君沉默。
他當然感覺得到，可這才是最奇怪的，甚至，還有一絲別的味道， 就如同看自己。
他不明白，這究竟意味著什麼？
“為什麼會這樣。”好久之後言君低聲開口，說著身子後仰，躺在床上，望向天花板的眼神里有一絲迷惘，腦海里記憶混淆泛濫。
就像一張保護膜要將所有遮掩，可里面的‘東西’在蠢蠢欲動，以至于平整圓潤的保護膜變得凹凸不平，站在外面的‘人’或許將一窺真跡。
“阿君，問你幾個問題。”顏則卿沒有回答他的疑惑，而是掌握了自己的節奏。
言君下意識點頭，“你說。”
“比如啊，你救了一個女人，還挺好看，可你沒看到，且忘了這回事，等事後知道了會不會睡不著？”顏則卿用輕松地語氣道出發生過的事。
“這有什麼睡不著的。”言君隨意撇撇嘴。
心想救個人而已，多大事，更別說看都沒看到，不刻意提起估計轉頭就能忘，就跟‘以前’一樣。
言君忽然想起什麼，心思有些飄遠。
顏則卿瞅瞅他，繼續說。
“可這女子呢，以為是別人救了她，嗯，應該說，是有人冒領了這份恩情，然後以此來達到想要的目的。”
言君正在想著些事，隨口就道︰“那挺遺憾。”
“這時以局外人來看，不如不救對吧。”顏則卿投去探尋的目光，似乎想征得什麼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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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言君還沒回神，下意識就動了下腦袋，“嗯。”
顏則卿表情一滯，似乎哪里嘆了聲，嘴角卻上揚。
“可偏偏救了，且女子最後與那人定親了。”她用飽含意味的語氣說道︰“你難受不難受？”
這一下，言君算是回過味來了，接著就是一股吃了蒼蠅的感覺，填滿心頭。
可轉而一想，站在宏觀角度來說，似乎也沒那麼難受，畢竟只當陌生人的話.......
顏則卿盯著他表情，用蠱惑人心的音調，進行最後補刀，“而直到後來，你才發現那女人，竟是自己曾相伴許久的愛人，你......”
“會後悔嗎？”
“......”
“你這個問題的邏輯有問題。”言君強繃著臉道。
“哦？”顏則卿饒有興趣地瞅著他，打算看看這小子能說個什麼花來。
言君思量下，篤定道︰“首先兩者本是陌生人，可又突然變成相伴許久的愛人，這本身就沖突。”
是的，這是一個悖論。
顏則卿也不否認這個觀點，撼動時間的偉力哪怕是仙人都不敢想，更別說錯亂時序，顛倒綱常。
可事情就偏偏如此，甚至還要超出預計，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能回來......
心思轉念間，顏則卿無聲一笑。
“沒錯，是很沖突。”
她語氣淡然，卻眼波流轉，緊緊盯著言君。
“但我現在是問你，會後悔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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