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共270份申請書，每一份都承載著一個人的決絕。
小心正要說什麼，突然響起的門鈴聲打斷他的思緒。
兩人同時轉頭，玄關的感應燈隨之亮起。
伽羅皺眉，上前開門︰“這個點誰還會來？”
門一開，阿卡斯的臉就懟到眼前。
“看來我們剛好趕上飯點！”他手里還拎著兩瓶烈酒，瓶身上的冰珠正往下滴落。
凱撒站在後面。
“你上輩子是狗嗎？鼻子這麼靈。”伽羅無語地側身讓路。
屋外冷氣隨著兩人的進入在室內擴散。
“那你就是狐狸。”阿卡斯往餐桌走。
“嗯？”伽羅剛準備將門帶上，手指頓在門把上，“說我狡猾？”
“門夾我腦袋了！”莫小七的聲音突然從下方傳來，機械音里居然帶著委屈，“痛！”
伽羅松開手，視線下移，看見那個圓頭圓腦的機器人正卡在門縫里。
“你一個機器人怎麼可能會痛。”
“心理受傷，那也是痛啊！”莫小七的顯示屏上跳出一個哭泣的顏文字(′デ`、 )。
“我真該拆開看看你的代碼邏輯。”伽羅蹲下身，戳了戳它腦袋。
“你想干嘛？”莫小七突然警鈴大作，飛速滑進屋內，躲到小心身後。
“我可是受《ai權益保護法》保護的！”它的小機械手緊緊抓住小心的褲腿。
小心迅速關閉手腕上的終端，彎腰抱起這個話癆機器人
“我也很好奇。”他聲音很輕，卻讓莫小七瞬間僵住
“你們！”莫小七在小心手里掙扎許久，機械關節發出 的響聲，最終只能放棄抵抗，“真是夫唱夫隨...”
小心耳根突然泛紅，手一松，莫小七“啪”地落在地上，顯示屏上立刻彈出抗議的表情符號。
“喲——”阿卡斯拖長聲調，將酒瓶擱在桌上，斜倚著餐邊櫃咧嘴一笑，“某些人耳朵比酒瓶子還紅啊？”
“吃飯！”伽羅語氣突然提高，掩飾性地走向餐桌，“菜要涼了。”
餐桌上
伽羅看著那兩瓶烈酒，瓶身上的冷凝水已經匯成一小灘。
“這個酒從哪來的？”他皺眉問道。
阿卡斯用筷子指了指莫小七，“它給的。說是從收藏室里拿的...”
“什麼東西給的你都拿？”
“我才不是什麼東西！”莫小七下意識反駁，機械臂揮舞著。
伽羅突然笑了︰“對，你不是東西。”
阿卡斯猛然噴笑出聲，水嗆進氣管咳得滿臉通紅。
凱撒拍著他的背給他順氣。
“不對！我是東西...不...”莫小七的處理器顯然被繞暈了，顯示屏上閃過一連串亂碼。
最終，氣憤地亮出一個憤怒的表情，“你這個壞東西！”
伽羅端起酒杯輕抿一口，隨即皺眉︰“這怎麼是水？”
“是水就對了。”莫小七顯示出一副惡作劇成功的表情。
“你個小鐵皮疙瘩，心眼挺多啊！”
小心听著他們幼稚的對話，嘴角不自覺揚起。
但那個笑容太過苦澀，像陽光照不透的深海。
苦澀的情緒如同潮水，通過兩人之間特殊的神經連接，一波波涌向對方。
伽羅的笑突然僵在臉上。
轉頭看小心，卻只看到一雙平靜如水的眸。
他能感覺到……
不，是直接體驗到那股從小心心里涌出的苦澀，像冰冷潮水一樣漫過他的心髒。
“小心？”他放下杯子，聲音不自覺地放輕。
“嗯？”小心聲音和眼眸都是平靜的，像是剛才的苦澀從來沒有過。
可連接不會說謊。
在那平靜的表象下，是洶涌的、無法言說的苦澀。
最終，這頓飯在兩個極端氛圍下結束。
送走兩個蹭飯的，伽羅把碗放進洗碗機。
嘩嘩的流水聲在安靜的廚房里格外清晰。
他透過玻璃門看向客廳，小心正站在窗前。
伽羅擦干手，輕輕走到他身後。
夜色中，小心映在玻璃上的倒影顯得格外模糊，仿佛隨時會消散。
“伽羅，對不起。”小心這聲低語輕得像一片雪花，卻讓伽羅心髒猛地收緊。
“怎麼突然說對不起？”他強作鎮定，聲音卻比平時低幾分，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顫抖。
小心沒有轉身。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窗框，指節泛白。
“我......”
小心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那些字句像刀片一樣卡在喉嚨里，每一個音節都會劃出鮮血。
這對伽羅而言太過殘忍——
玻璃窗上，伽羅看見小心的睫毛顫動一下。
洗碗機突然發出“嘀”的一聲。
這聲響在寂靜的客廳里顯得尤為刺耳，像是某種終結的提示音。
伽羅向前一步，這次他沒有猶豫，雙手輕輕搭上小心的肩膀。
掌心傳來的溫度讓他稍微安心。
至少此刻，這個人還是真實存在的。
“看著我。”他低聲說，聲音溫柔卻不容拒絕，“不管是什麼，我們一起面對。”
小心終于轉過身，燈光下，伽羅看清他眼底那片即將決堤的黑暗。
“我想完成我的使命。”小心說，聲音平靜得可怕。
伽羅感到一陣眩暈，仿佛有人突然抽走了他腳下的地板。
“什麼使命？”他听見自己問，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小心抬起手，指尖輕輕踫觸伽羅的臉頰，卻又在真正接觸前縮回。
“我存在的意義就是為結束這場災難。”
伽羅感到一陣冰冷的絕望漫過全身。
他抓住小心的肩膀，“所以……是在跟我道別，然後一個人去死？”
“不是去死，”小心輕聲說，“是完成我的使命。然後......”
他抬起手，指尖終于真正觸踫伽羅的臉頰，“然後成為風，成為雨，成為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氣。”
伽羅猛地將小心拉入懷中，力道大得幾乎讓兩人都失去平衡。
小心感覺到緊抱著自己的人在微微顫抖。
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浸濕自己肩膀。
伽羅哽咽著，像個迷路的孩子般無助︰“那我該怎麼辦？”
“每天看著天空想你？在雨天對著空氣說話？”
小心在他懷中放松下來，雙手環抱住他的後背。
他輕聲說，“對不起。”
卻也只能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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