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月上中天。
京兆府,長安城內。
皇城寢宮。
趙佶昏昏沉沉似睡非睡之時,恍惚見一身穿白色里衣,沾滿血污之人站在門外。
“誰?”
“官家,罪臣高俅前來辭行!”
“高愛卿!”
“罪臣無能,致使北伐數萬兵馬皆喪……臣無所依,只能魂歸在此,于陛前請罪!官家,臣,再不能陪侍官家左右了!”
“高愛卿!”趙佶猛一睜眼,才發覺原來是一場噩夢,冷汗已浸濕了他的衣衫。
他心有余悸地坐起身來,大口喘著粗氣,夢中高俅那滿身血污、淒慘的模樣還歷歷在目。
“來人吶!”趙佶聲音顫抖地喊道。
立刻有太監宮女匆匆走進寢宮,為首的梁師成一臉惶恐地問道“陛下,奴才在!”
趙佶揉了揉太陽穴,心煩意亂地說道“給朕倒杯茶來。”
梁師成趕忙端來一杯溫茶,趙佶接過,一飲而盡,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陛下,可是做噩夢了?”梁師成小心翼翼地問道。
趙佶擺了擺手,沒有說話。
過了半晌,趙佶才一口濁氣吐了出來,“通進司,銀台司,樞密院,可有高愛卿的奏折軍報?”
“回陛下,沒有,”梁師成低頭想了想,搖頭道,“怕是因為陛下在京兆府,軍報還都在路上吧。”
“去,派人打探高俅的消息,無論如何,朕要盡快知道前線的戰況。”趙佶對梁師成吩咐道。
“是,陛下!”太監領命後,匆匆退下。
趙佶重新躺回床上,卻再也無法入眠。他望著窗外那一輪高懸的明月,思緒萬千。
高俅若真的戰敗,宋室將失去河北和燕雲,不僅北方徹底空虛,怕是……
“但願只是一場噩夢……”趙佶低聲喃喃自語。
河北西路!
關勝所轄大軍沿著太行山一路橫推南下!
大軍所至,望風而降!
最多是放了兩炮,城里老軍就直接打開了城門!
趙州、邢州等地的守軍,听聞梁山大軍壓境,本就人心惶惶。
再看到關勝大軍軍容嚴整、氣勢洶洶,更是嚇得膽戰心驚。
在相州,城牆上的守軍遠遠望見梁山的軍旗,便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這梁山軍可厲害著呢,咱們根本打不過啊。”
“是啊,與其白白送死,還不如投降呢,說不定梁山還能給咱們一條活路。”
“可不是活路這麼簡單,那些在梁山當兵的,軍餉什麼的就不說了,只要立了功就分地,之前听說,還有人專門負責給你說個渾家!”
“真的?”
“之前我們家那邊,走幾家逃荒的,也是命好,去了梁山,結果讓人看上了,當了兵,立了功,家里給分了四十五畝地!後來把家里親戚都給接走了!”
“那還等什麼?降了吧!”
當關勝大軍抵達城下,還未等發起進攻,只是象征性地放了兩炮,城門口負責看守的老軍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急切,直接連忙打開了城門。
關勝大軍幾乎未費吹灰之力,便順利進入相州。
百姓們見此情景,紛紛涌上街頭,好奇地張望著這支傳說中的梁山軍隊。
關勝騎著紅色的高頭大馬,身披綠色戰袍,倒持青龍刀,緩緩進城。
“嘶!真乃神將啊!”
“跟廟里的神像簡直一樣啊!”
郝思文打馬上前,大聲對城中百姓說道“鄉親們莫怕,我梁山以仁義為本,以生民為本,絕不妄殺!”
百姓們听了,相互看看,心中這才稍安,紛紛跪地謝恩。
“至于作奸犯科,欺壓百姓的,可直接到衙門伸冤控告!我等,為民做主!”
相州府衙之內。
關勝看著手下參軍們已經有條不紊的整體接收,包括田畝魚鱗冊,戶籍,以及府庫賬簿這些都已經開始歸納。
這才坐在主位之上,松了口氣。
“大哥!這仗打的好輕松啊!”
“輕松?那是因為難打的都在前面打完了!”關勝一捋長髯,笑道,“你道這河北西路為何兵將如此少?”
“為何?總不會……”郝思文想了想,“難道是被高俅調走了?”
“正是!”
關勝點頭確認郝思文的猜測,繼續說道“高俅此次北伐,幾乎抽調了河北西路大部分的精銳兵力,剩下的這些老弱殘兵,哪里還有心思抵抗。咱們一路南下,他們自知不敵,為了保命,自然是望風而降。”
“原來如此,”郝思文恍然大悟,“我說怎麼這一路如此順利,幾乎沒費什麼力氣。不過,大哥,接下來咱們該如何行事?這河北西路,可都要好好治理一番了。”
關勝微微皺眉,思索片刻後說道“首先,穩定民心是重中之重。之前在駐守時,咱們怎麼做的?”
“剿匪?征兵?”
“對!”關勝取過書案上的一卷白紙,打開之後,刷刷點點寫了一封軍令,加蓋印信之後,遞與郝思文,“傳我命令,讓士兵們嚴守軍紀,不得騷擾百姓。之後,各地守軍,開始剿匪!把各地周邊的各個山頭給耕上一遍!”
“是,大哥!”郝思文應道。
“其次,對于那些投降的官兵,按照咱們梁山的規矩來,公審大會,訴苦大會都安排上!規整規整人心!”關勝接著說道。
“大哥,這事還用您說啊,都安排上了,這一路但凡有降兵,咱們那些教導們就沒閑著!”郝思文呵呵笑道,只是笑了幾聲,突然擔憂道,“大哥,那些跑的文官……”
關勝微微一笑,說道“無妨。他們本就無心戀戰,又見識到了我梁山的實力,哪還有膽子反抗。借他們幾個膽!隱姓埋名,安穩過活還好,若是有什麼不安分的,那些各個村里的民兵隊正,可不是吃白飯的!”
“還是大哥想得周全。”郝思文佩服地說道。
“還有,”關勝神情嚴肅起來,“派人盡快統計好田畝、戶籍等信息,這些東西咱們不過手,但是也得做到心里有數,交接的時候,干脆點,省的之後麻煩!”
“明白,大哥。我這就去安排。”郝思文說完,便匆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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