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劉法一聲令下，大軍如潮水般涌出宛城。
在宛城之外，劉法率著麾下兵馬出城，其中整個兵卒狀態與之前那種得過且過，混天撩日的感覺截然不同，一個個刀劍鋒利，槍矛油光，眼中殺氣騰騰！
為什麼？
因為他們的童樞密來了！
他們西軍的主心骨有了！
童貫在西北邊軍素有威望，他的到來，如同給這支軍隊換了心肝脾肺腎。
士兵們深知童貫手段強硬，且在軍功上頗為大方，有他坐鎮宛城，哪怕退一步說，自己賣出去的軍功，都不會有人敢苛刻銀兩！
劉法騎在馬上，看著士氣高昂的士兵，心中五味雜陳。
童貫雖讓他知恥而後勇，但他也明白，關鍵還是得看自己，頂天了，童貫也就是不拖後腿！
但這就足以難得可貴，是多少文人手下武官求都求不來的好上級！
按照童貫的指示，他們先朝著最近的豫山進發。
豫山，山體渾圓，孤峭挺拔，乃是南陽門戶！
山中所建的山寨更是地勢險要，易守難攻。
當大軍來到山寨腳下，劉法驚異出聲，不為別的，實乃是這山寨太有正規宋軍安營扎寨的水準了！
選了高燥之地，背靠山可防背後偷襲，面靠河可斷敵軍繞後，近樹林可方便獲取木材，山寨之前還平整了三里長的可供派兵列陣的空場！
“此人不簡單！”劉法暗暗心驚。
營前有六尺壕溝，之後有六尺夯土泥牆，牆上有巡邏探哨，牆外有望樓箭塔！
寨門用厚木制成，外包皮革，寨門上方搭建一丈高的門樓，配備弓弩手，負責守衛，邊角處設有柵欄通道，僅留供斥侯出入的小缺口，缺口處也是排了數排拒馬！
山寨內的山賊們見宋軍來襲，也並未慌亂。
他們居高臨下，朝著山下的宋軍放箭投石。
“且慢動手，你家寨主姓誰名誰？可敢通報姓名！”
“俺家將軍，乃是之前華州禁軍主將姓劉名敏，只因得罪了華州知州，被按了個謀逆通匪的罪名，俺家將軍一怒之下，殺了知州，帶了兵馬來此開山立櫃，你是哪里的好漢？”
“某家西軍三衙侍衛親軍馬軍司都虞侯劉法！今日奉樞密使童貫大人之名，前來吊民伐罪，你去通傳你家大人，問他認不認得某家！”
不多時，一位像文人勝過像武臣的男子在城門之上露個面，“可是劉法將軍當面？”
“正是！”劉法哈哈大笑，“劉敏啊劉敏，不想你淪落至此，還不趕緊打開寨門，出來投降，我與童樞密面前，定當替你好生求情。”
“哈哈哈！劉法！俺在此落草，天不管的，地不拘的！不受文官氣，不听軍法制，怎一個快活了得！與你回去作什麼？當那閹人的狗？用俺兄弟的命，去染紅他的袍子？俺劉敏可不會這般犯賤！兄弟們，射箭！”
山寨眾多兄弟聞言，一個個鼓起氣來，手中箭矢拋射而出！
“弓箭手，準備還擊！盾牌手，護住前排！”劉法大聲指揮著。
一時間，喊殺聲、箭矢呼嘯聲交織在一起。
宋軍的弓箭手迅速張弓搭箭，朝著山寨上的山賊射去。
但由于地勢原因，宋軍的攻擊效果並不理想，不少箭矢還未到達寨牆便紛紛落地。
“將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山賊佔據地利，我們傷亡會很大。”身旁的副將焦急地說道。
劉法眉頭緊皺，看著山寨堅固的防御和居高臨下的山賊，思索片刻後說道“派人從兩側迂回包抄，尋找山寨的薄弱之處。正面繼續佯攻，吸引山賊的注意力。”
副將領命而去，迅速安排人手按照劉法的部署行動。
不多時，兩側的宋軍開始悄悄向山寨靠近，他們借助樹木和地形的掩護，盡量不發出聲響，以免被山賊發現。
而此時，正面佯攻的宋軍加大了攻擊力度，弓箭手們不停地朝著山寨射箭。
劉敏看著寨外情形，眉頭不自覺緊皺起來，那些宋軍雖是忙，然而並不亂，其中進退也是頗有章法，他這也是老行伍，只是轉眼功夫，變冷笑出聲，“去，告訴後寨兄弟，小心偷襲！”
與此同時，蔡攸正在府衙中與宛城之中的鹽商和稅吏們對峙。
“你們說說，這鹽價為何會如此之高？”蔡攸憤怒地指著鹽商們說道，“家父蔡相，體恤你們鹽商辛苦，才設置鹽票，官府印引，編立號簿。每引一號，前後兩券，前為存根，後為憑證。裝鹽以袋，每袋即為一引，限定斤重。爾等繳納包括稅款在內的鹽價領引，然後憑引至產地支鹽運銷。如此良法，如何引得鹽價大漲？莫不是爾等通匪不成？”
一個鹽商戰戰兢兢地說道“蔡衙內，蔡大人，蔡老爺，這鹽價高，也不是我們故意為之啊。主要是……主要是……我等也沒法子啊！這鹽票我們得了，可是走在半路就過期了啊，取了鹽，半道鹽票過期，好好的官鹽變成了私鹽，我等的鹽稅可一文沒少，為了這個，我們還得再次補買鹽票，也就是一趟鹽，我們要補三次或者四次鹽票，不貴不行，不貴，我們都交不起稅了啊！”
蔡攸眉頭緊皺，看向稅吏，問道“是這樣嗎？”
稅吏趕忙躬身說道“蔡大人，確實如此，可也是按照上頭的規定收取的啊。這……里面……”
稅吏低聲道“為的就不是讓他們準時準點到！”
“從今日起，鹽價必須降！”蔡攸嚴厲地說道。
“那稅……”
鹽商和稅吏齊齊看向了蔡攸。
蔡攸冷笑道“鹽稅不交，或者少交，那可不是我說了算的，那是三司的錢袋子，也是官家的錢袋子！你們從官家錢袋子里漏錢，官家能放過你們？”
鹽商和稅吏們面面相覷，“這……”
“蔡大人！您給指條活路吧！”
“您這麼說，我們可怎麼活啊！”
“就是啊！這交了稅，減了價，那就是買一引虧一引啊！萬貫家財也頂不住啊！”
“那就看你們是要錢，還是要命了！”蔡攸呵呵笑著，微眯雙眼，輕抹茶杯碗蓋，“此時北伐要錢，南下平叛要錢，就連京西剿匪，也要錢，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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