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淵心頭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撞了一下，喉嚨發緊。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命令道︰
“快，讀！”
冰冷的電子音沒有絲毫情緒，開始念出來自過去的問候︰
發件人︰肖明
收件人︰陸淵 ＜舊郵箱地址＞
主題︰臥槽？！你小子還活著？！
陸淵︰
我操？！是不是你？！
新聞上那個九州的陸淵，真的是你？！
哥們兒，你要是還活著，看到這郵件趕緊回個話！
我他媽還以為你八年前就……咳，呸呸呸！不吉利的話不說了！
你小子這八年死哪兒去了？！
我之前那個手機號打爆了都聯系不上你，後來听說了點風聲，還以為是謠言，或者重名……<inerva代理權的新聞出來，照片上那張臉……⺪，
跟你小子高中畢業時一個德行，就是看著……嗯，一點沒變。
看到你還活著，真他媽替你高興！
我現在在羊城檢察院，一級檢察官了，牛逼不？
嘿嘿。就是忙得跟狗一樣，天天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去加班的路上，
最近手頭有個大案子，焦頭爛額。
本來想忙完這陣子，想辦法去趟香江找你，但實在抽不開身。
你現在情況怎麼樣？
看新聞挺風光的，九州大佬啊。
有空沒？啥時候回內地？
回來了吱一聲，哥們兒請你搓一頓！好好嘮嘮這八年！
這是我現在用的號︰13xxxxxxxxx 微信同號，趕緊加！）
看到速回！
不然我當你又死了！
——你最好的哥們兒，肖明
郵件內容不長，字里行間透著一股子糙老爺們的激動和關心，還有點不敢置信的試探。
檢察院的郵箱後綴和那個熟悉的語氣，不會有錯。
“哈……電話。”
陸淵嘴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對，他那個老移動號，八年了，早成空號了。
虧這小子還記得那個老古董郵箱。
他拿起手邊那個九州內部特供、信號加密、自帶反追蹤功能、號稱能打到月球上去的手機，
指尖在屏幕上懸停了幾秒，
那串熟悉的數字仿佛帶著靜電，
刺得他指尖發麻。
八年的時光，濃縮成了一個撥號音。
他按下了呼叫鍵。
“嘟……嘟……”
幾聲等待音後，電話被接通，
一個略顯疲憊、帶著點公事公辦口吻的聲音傳來︰
“喂，哪位？有事快說，我很忙。”
那一瞬間，陸淵感覺喉嚨里像是堵了塊石頭。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听起來和平時一樣︰
“我，陸淵。”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爆發出難以置信的音量︰
“……臥槽？！陸、陸哥？！真是你？！你他媽真活過來了？！”
“屁話！”
陸淵忍不住笑罵，那點久別重逢的傷感被這聲粗口沖淡不少，熟悉的感覺回來了，
“才八年沒見，你哥我的聲音都听不出來了？耳朵讓驢踢了？”
“不是……哥，八年啊！整整八年！我他媽……我以為你早……”
對面的聲音明顯帶上了哽咽，還有點手忙腳亂翻東西的雜音，
“等等，你等等，我、我掐自己一下……嘶！疼！是真的！你真活著！”
陸淵听著他那邊雞飛狗跳，心里那塊最硬的地方也軟了一下。
“行了行了，別跟個娘們似的。我活得好好的，”
陸淵頓了頓，語氣沉了下來，“你現在在哪兒？”
“我？羊城啊！跟你說了，我現在是人民檢察官！”
肖明的聲音里透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和自豪，
“一級檢察官！怎麼樣，你弟兄出息了吧？”
“嗯，出息了，都穿上制服了，瞧把你給臭屁的，”
陸淵話鋒一轉，
“我準備去看你，什麼時候有空？”
“哈？現在？”
肖明那邊像是被潑了盆冷水，
“哥，你別搞我啊！我最近真忙得腳打後腦勺！手頭這個案子特別操蛋，天天加班到凌晨，周末都搭進去了，哪有時間陪你浪啊！”
“正好，” 陸淵語氣不容置疑，帶著點不講理的強勢，
“我九州的業務也要全國推廣，第一站就定羊城。怎麼？老朋友死而復生來看你，連頓飯都不肯賞臉了？怕我吃了你的公家飯？”
“不是……真不是那意思！”
肖明急了，
“哥，這案子……水深得很，你知道吧？我現在一舉一動都得小心，這時候跟你這個……呃，風口浪尖上的大老板見面，不太方便，影響不好。”
陸淵沉默了幾秒，他听出了肖明話里的顧慮，但那夢里的場景像針一樣扎著他。
“一頓飯，”
陸淵聲音壓低，帶著點不容拒絕的意味，
“就一頓飯。找個不起眼的地方。你定時間地點。我必須見你一面，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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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沉默了更久，只能听到肖明有些粗重的呼吸聲，像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爭。
“……操！”
肖明像是下定了決心，罵了一聲，
“行！就一頓飯！你他媽……算你狠！地點我來安排，到時候通知你！不過說好了啊，要是被我們頭兒或者紀委的人看到，你就說你是來給我提供犯罪線索的！”
“成交。” 陸淵嘴角勾起一絲微不可查的弧度。
“行，那就這麼定了！我這邊還有一堆破事兒，先掛了啊！保持聯系！”
“嗯。”
電話掛斷，控制室里恢復了安靜。
陸淵放下電話，指尖卻不由自主地蜷縮起來，掌心有點濕冷。
心思不寧。
他剛剛才和肖明通過話，活生生的，
聲音帶著熟悉的咋咋呼呼，甚至還在為工作和前途煩惱。
可……腦子里還是那揮之不去的畫面。
那輛失控的黑色轎車，那尖銳到刺穿耳膜的剎車聲，肖明飛起來又落下的身體，
還有地上那攤……迅速擴大的、像劣質油畫顏料一樣的暗紅色……
陸淵閉上眼，洛書推演未來的能力，從來不是空穴來風。
那不是夢。
那是他媽的……即將發生的現實。
一股寒意，順著脊椎骨，一點點爬上後腦勺。
陸淵的動作頓了一下，從對肖明未來的擔憂和對洛書能力的驚嘆中抽離出來。
“這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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