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
這丫頭，對上面那些勾心斗角、爭權奪利的事兒，從來不感興趣。
對她來說，科研，那些代碼、電路、神經信號……才是她的全世界。
實驗室的自動門“嗤”一聲滑開。
瑤光正對著一塊巨大的全息屏幕比劃著什麼，听到動靜，下意識回頭。
看清門口站著的人，她整個人僵住了。
這個場景，在她夢里出現過無數次。
醒來時，枕頭上總是濕的。
現在，他真的站在那里了。
卻又感覺……有點不真實。
像隔了一層毛玻璃。
陸淵看著她，背對著刺眼的屏幕光，身影有些模糊。
瑤光眼圈一下子就紅了，鼻子發酸，視線也跟著模糊起來。
陸淵看著瑤光，心里也是五味雜陳。
八年了，這丫頭……好像沒怎麼變，又好像哪里不一樣了。
那股子鑽研勁兒還在，但眉宇間多了點東西，說不清是疲憊還是別的。
他深吸一口氣，往前走了兩步，扯出一個有點僵硬的笑︰
“你好，我是陸淵。”
瑤光看著他那故作正經的樣子，眼淚還沒掉下來，
倒先被逗笑了，噗嗤一聲。
那笑容，沖淡了空氣里那點陌生和尷尬，像雨後的太陽。
“你好，”
她學著他的樣子，一本正經地說，
“我是瑤光。瑤光的瑤，瑤光的……光。”
話音剛落，她再也繃不住了，像只小鳥一樣，
飛快地沖了過來，一頭扎進陸淵懷里，緊緊抱住。
力氣大得，勒得陸淵肋骨都有點疼。
八年的委屈，八年的擔驚受怕，八年的想念……在這一刻，全他媽像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瑤光的肩膀微微顫抖著，把臉埋在他胸口，衣服很快就被濡濕了一小片。
陸淵能聞到她頭發上淡淡的洗發水味，還是以前那個牌子。
他抬起手，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過了好一會兒，瑤光才抬起頭，眼楮紅紅的，帶著點鼻音，卻又恢復了那點狡黠，狠狠捶了他胸口一下︰
“喂！你個混蛋！從來沒告訴我，你就是九州那個傳說中的大老板！”
“我好像說過吧？” 陸淵摸了摸鼻子。
“放屁！你絕對沒有！” 瑤光瞪他。
“好吧好吧，” 陸淵投降，“但我肯定說過，我後台很硬，罩著你沒問題。”
“哼！”
瑤光這才算放過他，但隨即又垮下臉，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
“呀！你可算回來了！謝將軍……哦，就是軍方那邊，硬塞給我的那些破事兒，什麼安全接口、數據加密……快把我煩死了！現在你回來了，正好！全還給你！我只要搞我的神經接駁！”
陸淵失笑，果然還是那個一門心思鑽技術的瑤光。
“行行行，都還給我。”
他順著她說，
“對了，‘洛書’二階段，搞得怎麼樣了？”
提到“洛書”，瑤光眼楮瞬間亮了，剛才那點小女兒情態立馬消失，又變回了那個技術狂人︰
“你當初那個全民接入的計劃太瘋狂了！那時候全國的算力加起來都不夠給一個城市用的！”
“那現在呢？”
陸淵追問。
“現在？”
瑤光臉上露出興奮的光芒，
“托那幾個燒錢項目的福，我們在全國主要節點城市，都已經建成了超大型算力中心！網絡骨干也升級了好幾輪！理論上……”
她深吸一口氣，
“已經具備初步推廣的條件了！”
“準備開始了？” 陸淵心頭一動。
“嗯！” 瑤光用力點頭，“正想找你商量具體方案呢！你回來得正好！對了這個項目，應該可以抵消那一萬億美元。”
陸淵一怔。
看來，瑤光也在想辦法。
“行，” 陸淵點點頭，但隨即話鋒一轉，臉上露出點疲憊又帶著點期待的神色，“不過……不急這一時半會兒。先陪我出去透透氣吧。”
“透氣？” 瑤光一愣。
“我在北極那鬼地方待了八年，”
陸淵伸了個懶腰，骨頭 響，
“連個活人都沒見著幾個。悶死了。陪我去逛逛街，就當……慶祝我活著回來？”
他想起上次和瑤光一起，像普通人一樣閑逛，還是在八年前的香江。
時間過得真快。
這丫頭，看著是成熟了點，但那股子純粹勁兒，好像一點沒變。
瑤光看著他眼底那絲不易察覺的倦意，心頭一軟，用力點了點頭︰
“好！走！你想去哪兒都行！”
……
兩人並肩走在淞滬的馬路上，感覺跟換了個世界似的。
高樓跟雨後春筍一樣往天上猛躥，玻璃幕牆反射著午後的陽光，晃得人眼花。
稀奇的是，樓縫里、天橋上，到處都爬滿了綠油油的藤蔓和叫不出名字的花草，
空氣聞著也確實比八年前干淨了不少，至少沒以前那股子嗆人的煤煙味兒了。
旁邊，電動公交車悄無聲地滑過去，跟幽靈似的，一點噪音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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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偶爾閃過幾個全息投影的廣告牌，花里胡哨的。
陸淵忍不住咂舌，
“這才八年，變得老子都快不認識了。”
“變化能不大嗎？”
瑤光踢著腳下一塊松動的地磚，
“八年前，咱們gdp還在世界老六那晃悠呢，現在？穩穩的老二！”
“老二了？！”
陸淵吃了一驚，
“這麼快？”
上一世明明還得等一年，算上歐盟的話更晚……
“去年就超了，”
瑤光說，語氣里帶著點小得意，
“而且現在滿大街都是大學生，念書的人越來越多，國家看著是一天比一天有勁兒。”
“日子是好過了不少。”
陸淵看著街上行人穿著打扮，確實比八年前光鮮多了。
“是啊，”
瑤光點點頭，
“國家不是搞那個什麼‘全面扶貧’嘛，猛得很，電視上天天說，很快咱們國家就沒窮人了。”
沒窮人？
陸淵心里嗤笑一聲。
扯淡。
懶死的、賭死的，神仙也救不了。
國家最多是把那些被天災人禍、被環境逼到活不下去的給撈上來。
“就是吧……”
瑤光話鋒一轉，皺了皺鼻子，像是在聞什麼怪味兒，
“感覺現在的人……心思好像越來越多了，算計得厲害。而且，也不知道為啥，日子越好，好像罵國家、挑刺兒的人反而……”
“反而越多，是吧？”
陸淵接話，嘴角帶著點嘲諷，
“吃飽了撐的，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老毛病了。”
有些人骨子里就是賤，見不得自己國家好。
“哎，陸淵，我問你個怪問題啊，”
瑤光突然停下腳步，看著他，眼神有點促狹，
“要是現在，有人跟你說，掏十萬塊人民幣，就能立馬換本美國護照，直接變成美國人，你猜……”
她拖長了音調︰
“得有多少中國人搶破頭？”
“十萬塊去美國？”
陸淵愣住了，這問題問得刁鑽。
去的人肯定少不了。
尤其是那些七零後、八零後，經歷過國家最窮最難的時候，
骨子里總覺得外國的月亮比較圓，有機會肯定想往外跑。
至于九零後零零後愛國的就多點了……不對，零零後現在才屁大點……
等等！
送人……去美國？！
換國籍？！
陸淵腦子里像是有道閃電猛地劈過！
一萬億美金……
操！
他好像……知道那筆錢該怎麼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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