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催促，聲音里帶著急切。
她需要一個解釋，一個能讓她那顆被懸了一天的心徹底落地的解釋。
“怎麼說呢……”
陸淵沒看她，目光投向街對面閃爍的藥房綠色十字招牌，
像是在組織語言，又像是在回憶某些極度耗費心神的東西，
“你體驗過‘夢世界’，對吧？六百次循環跳躍，感覺怎麼樣？”
“感覺？”
瑤光苦笑一下，揉了揉眉心，
“像是靈魂被塞進滾筒洗衣機里甩了六百次，最後還被高溫烘干，皺巴巴的，幾乎要碎了。”
雖然只有十分鐘。
那那次感覺，讓她真的非常痛苦。
“我跳了九千次。” 陸淵的聲音很平淡，就像在說“我吃了碗面”一樣。
一次一秒，九千次就是兩個半小時。
瑤光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我知道，‘未來戰士’先生，這個牛你已經吹過了。說重點。”
“重點是，九千次，我得分開跳。”
陸淵終于轉過頭看她，眼底有種洞悉一切後的倦怠，
“不是一口氣跳完。”
“嗯，來香江之前，你有提過，分了五次。”
瑤光點頭，表示自己在听。
“所以，”
她順著思路往下推，
“你其實是……預知到某個時間點會出事，然後緊急跳過去，解決掉，再跳到下一個出事點……像消防員救火一樣，一次次地推進時間線？”
“那不行。”
陸淵立刻否定，搖了搖頭，像是在驅散一個愚蠢的想法，
“那樣太蠢了，完全是跟著對方的節奏走，像是在黑暗里追著別人打的手電筒光柱跑，永遠慢一步，永遠被動。”
“哈？”
瑤光有點懵，這和她想象的不一樣。
“你想想，”
陸淵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點了點，仿佛在勾勒一個無形的戰術板，
“如果我只是順著時間線往下跳，那我看到的永遠是‘局部’，是對方已經布好的‘雷’。我需要的是……上帝視角，是能俯瞰整個棋盤，看到他們所有棋子走向的全局視野。”
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自嘲︰
“夢世界能‘預見’，但如果我每次都像個演員一樣，傻乎乎地一頭扎進劇本里，按部就班地去‘演’，那最多就是個不那麼快死掉的龍套，根本改不了結局。”
“所以你……”
瑤光眼神亮了起來，她感覺自己抓到了關鍵。
“所以我換了個玩法。”
陸淵嘴角勾起一絲狡黠，
“不按他們的劇本走。”
“什麼意思？”
“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的，找謝將軍幫了個小忙嗎？”
瑤光點頭。
“我讓他提前安排人手，用一種……嗯，非常規的方式，給全香江市民，來了次‘集體加強針’。”
瑤光瞳孔猛地一縮︰“哈？！你……你把喪尸疫苗……提前散播出去了？！這怎麼可能？！”
這簡直是瘋了！而且，哪來的喪尸疫苗？！
“想什麼呢，”陸淵失笑，“哪有什麼現成的喪尸疫苗。是非典疫苗。”
“非典疫苗？！”
瑤光更糊涂了，眉頭緊鎖，
“那跟……那些‘喪尸’，或者說，那種能讓人發狂的病毒，有什麼關系？風馬牛不相及啊！”
“關系大了去了。”
陸淵收起笑容，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瑤光，你要知道，像這種想通過空氣大規模傳播、還要精準影響人類大腦的‘高級貨’，對環境的要求苛刻到變態。溫度、濕度、風向、氣壓、紫外線強度……甚至空氣中特定微粒的濃度，差一點都不行。否則，要麼失活，要麼……發生誰也預料不到的變異。”
他指了指頭頂，盡管這里只能看到樓宇間一線渾濁的天空︰“【洛書】花了巨大的算力進行氣象和環境建模，推演了幾百萬種可能。最終結果指向一個完美的‘窗口期’︰今天早上6點整，太平山頂，西南風，風速每秒3.5米，相對濕度78，氣溫24.5攝氏度。只有在這個精確到秒的窗口，利用山頂的特殊地形和氣流，病毒氣溶膠才能以最高效率、最隱蔽的方式，覆蓋港島核心區域。”
“也就是說……”
瑤光倒吸一口涼氣，一個可怕的猜測在她心中成形。
“對，”
陸淵肯定了她的想法，
“也就是說，對方如果想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發動全城規模的生化突襲，他們也必須選擇這個時間和地點。這是唯一的解。”
“所以…你的意思是…敵人在太平山頂散播的，根本不是我們想象中的‘喪尸病毒’？”
“沒錯，”
陸淵點頭，
“根據夢世界里零碎的信息反推，加上【洛書】的模擬分析，他們準備的，更像是一種經過基因工程改造的、可以高效侵入神經系統的慢效腦啡 干擾素。單獨使用，效果是讓人逐漸失去理智，變得狂躁、攻擊性強，但過程相對緩慢，而且……可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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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陸淵話鋒一轉，眼中閃過一絲冷意，
“非典病毒株！當這兩種東西——一種是針對神經系統的高度特化病毒氣溶膠，一種是含有減活呼吸道病毒的疫苗氣溶膠——在太平山頂那種獨特的微環境下，以特定的比例混合，會發生什麼？”
瑤光畢竟是頂尖的生物領域專家，瞬間明白了其中的恐怖︰“……交叉感染和非預期基因重組！ 兩種病毒的遺傳物質可能在宿主體外、甚至在空氣懸浮微粒表面發生交換和突變！催生出一種……全新的、兼具呼吸道高傳染性和神經強效破壞性的……嵌合體病毒！”
她臉色有些發白︰“這才是夢世界里那種…快速傳播、癥狀恐怖的‘喪尸’的真正來源？！”
“八九不離十。” 陸淵看著她，“所以，我的計劃很簡單。在他們動手之前，搶先一步，用非典疫苗氣溶膠，把太平山頂那個‘完美投放點’給‘污染’了。相當于在他們準備好的培養皿里，提前撒了一把雜菌。這樣一來，就算他們按時投放，病毒要麼因為環境被破壞而大面積失活，要麼……提前發生不可控的變異，威力大減，或者干脆變成另一種東西，總之，絕不會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其實，陸淵是想提交給全香江人，打上疫苗。
但這手段，狠辣、刁鑽，簡直是在刀尖上跳舞！
瑤光听得心驚肉跳，但又不得不佩服這釜底抽薪的思路。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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