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止住了之前的淚水,她用手背用力擦了擦紅腫的眼楮,深吸一口氣,眼神空洞得跟剛死了一個星期一樣,近乎麻木地看向屏幕上雷迪亞茲故事的終局。
小說里的文字飛速掠過︰
加拉加斯陽光明媚。
雷迪亞茲走下舷梯,深深嗅聞著屬于故土的熱帶氣息,然後,他伏下身,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姿態,長時間地親吻著委內瑞拉的土地。
在軍警的重重護衛下,車隊駛向市中心。波利瓦爾廣場,英雄的銅像下,雷迪亞茲站定。
他看到了,看到了他的人民,如潮水般涌來,熱情似乎要將陽光點燃。
軍警的阻攔徒勞無功,人潮沖垮了防線,向這位活著的玻利瓦爾奔赴而來。
雷迪亞茲高舉起雙臂,眼中閃動著真切的淚光,用盡全身力氣,向著那一張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發出來自靈魂深處的呼喚︰
“啊,我的人民!”
然後……
——他的人民扔來的第一塊石頭,重重打在他高舉的左手上。
——第二塊,擊中了他的前胸。
——第三塊,砸在他的前額,將他擊倒在地。
隨後,是如同暴雨般落下、密不透風的石塊,轉瞬間就將那個剛毅的漢子淹沒。
冰冷的文字,化作了最鋒利的冰錐,毫無預兆地刺穿了周防有希剛剛稍稍平復的心髒。
最後的那一幕,如同慢鏡頭在有希眼前定格︰
一位顫顫巍巍的老太太,吃力地舉著一塊石頭,走到那已經被石堆掩埋、血肉模糊的尸體前︰
“惡徒!你要殺所有的人,那里面可是有我的孫子,你竟想殺我的孫子!”
話音落下,石頭砸下,擊碎了那從石堆中露出的,僅存的、早已失去生命光彩的頭顱。
“……”
周防有希呆住了,瞳孔失去了焦點。
鎭。
這……這就是雷迪亞茲的結局?
這就是那個……那個她剛剛還在為其狠心而憤怒,為其悲壯和落寞而落淚,但最後還是為其在絕境中從未放棄拯救地球而感到一絲敬佩的男人的……結局?
他逃過了pdc的審判,用一場驚天豪賭換來了自由,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祖國,回到了他深愛的人民中間……
最終,卻死在了他深愛的人民手中?
被那些他真的曾想過要保護的人們,用最原始、最贖罪的方式——投石,活生生砸死?
死在了他視為歸宿的土地上,死在了他視為力量源泉的人民的憤怒里?
“嗚……哇啊啊啊啊——!!”
仿佛某個開關被徹底打碎,周防有希再也控制不住,淚腺徹底崩壞,如同壞掉的水龍頭一般,洶涌的淚水嘩啦啦地奔涌而出,瞬間模糊了視線,打濕了衣襟。
這一次的哭泣,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絕望。
之前的眼淚,或許還帶著對宏大敘事的感動,對悲劇英雄的同情,對人類勇氣的復雜贊嘆。
而這一次落淚,只剩下純粹的、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悲哀和荒謬!
太諷刺了!這結局太諷刺了!
他呼喚著我的人民,人民卻用石頭回應他!
他親吻著祖國的土地,祖國卻用亂石埋葬他!
他自以為是的“拯救”,在普通人眼中,只是“你要殺我的孫子”這樣簡單而直接的威脅!
那個老太太的話,更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準地刺中了周防有希的要害。
什麼面壁計劃,什麼同歸于盡,什麼戰略威懾……
在最基本、最樸素的“保護家人”的生存本能面前,都顯得那麼蒼白、那麼可笑,甚至……那麼罪惡。
但,沒有大家,何來小家??
有希甚至根本無法埋怨他們之間的誰做的不對。
周防有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身體因為劇烈的抽泣而顫抖。
她為雷迪亞茲感到不值嗎?
或許有一點。
但更多的是,她為這種極致的、殘酷的、近乎黑色幽默的這個世界的滑入深淵的未來走向而感到心碎。
這比任何pdc的審判都要沉重,比任何會場上政治的傾軋都要徹底這只是有希醬她自己的觀點哈)。
這就是錦哥哥筆下的科幻世界嗎?
太特麼扭曲了吧喂?
錦哥哥小時候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才寫出這玩意的?
該不會是我周防有希造成的吧?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槽李的,錦哥哥太壞了錦哥哥。
滿腦子胡思亂想的周防有希,趴在桌子上,把臉埋在臂彎里,任由淚水肆意流淌,仿佛要將通宵的疲憊、閱讀的震撼、以及此刻心中那份難以言喻的巨大悲傷,一次性全部傾瀉出來。
然後……小姑娘直接哭暈了過去。
寄。
……
……
清晨七點半。
餐桌上擺著簡單的早餐——烤吐司、煎蛋和牛奶。這是即將去學校為學生備課的平冢靜的早餐時間。
南宮錦也已經洗漱完畢,坐在了餐桌旁,正慢條斯理地往吐司上抹黃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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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一口吐司,他含糊地問正在喝牛奶的平冢靜,
“有希還沒起嗎?就算放假,但她平時不也挺早的嘛,還會催我起床呢。”
反倒是他自己,偶爾會賴床不起。
今天要早起,主要是得搭平冢靜的順風車。
他得去一趟櫻宮苑,把剛打印出來的《三體ii︰黑暗森林》的稿子,帶給雙葉理央觀摩一下。
說起來,理央那丫頭說她上午有空,也是奇怪。
“高校生上午不是都該上課嗎?她怎麼會有空閑時間?”
南宮錦自言自語地嘀咕。該不會是逃課的吧?
平冢靜放下牛奶杯,擦了擦嘴角︰“不知道有希搞什麼鬼。早上我起床的時候,隱隱約約好像听到她房間里傳來……嗯,像是大喊大叫的聲音?”
南宮錦聞言一愣︰“是嗎?難道她……通宵了?”
腦海里不由浮現出自家妹妹抱著電腦或書本,忘我學習,奮戰到天明的樣子。
真是學霸吧,即使還沒上高校也這麼刻苦。
平冢靜立刻投來一個白眼︰“哼,你以為我家可愛的佷女是你啊?作息那麼不規律。”
南宮錦被氣笑了︰“哦喲?經常抱著啤酒喝到半夜,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去上班的平冢姑姑,也是訓起我來了。”
“說了叫我姐姐!”
平冢靜額角仿佛有青筋跳了一下,作勢就要抬起手,“不然肘死你哦!”
“哎我,你來吧!”
南宮錦湊近了點,“要是舍得把你同樣也很可愛的親親小遠佷給肘死,那你就來吧!我絕不反抗!”
“呸!親親你個屁啦!”
平冢靜臉頰微不可察地紅了一下,嗔怒地啐了一口。到底還是不願下毒手。
嘛。倒是不反對‘可愛’這個詞呢。
就在兩人日常斗嘴的時候,周防有希的房門“ 噠”一聲打開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頭看去。
只見周防有希走了出來。
但她的樣子……很不對勁。
她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空洞,帶著一種經歷了大悲大慟後的深沉與疲憊。
腳步虛浮,動作僵硬,就像一個斷了線的提線木偶,一步一步挪到了餐桌旁,然後“咚”地一聲坐下。
她沒有像往常一樣打招呼,也沒有去拿早餐,只是直勾勾地盯著面前的桌面,整個人仿佛靈魂出竅了一般,一動不動地發著愣。
客廳里瞬間安靜了下來。
南宮錦和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這丫頭……昨晚到底經歷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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