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與趙蕤聊到深夜,雙方都很慶幸能夠成為師徒,就連本來不喜歡喝酒的李白聊到快意之時也不禁痛飲起來。
是故在趙蕤家住宿了一晚,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堪堪醒酒,告辭歸家。
“喝酒果真誤事啊。”
李白揉了揉太陽穴,御起青萍,在空中搖搖晃晃,好像隨時機會掉下來。
過幾日就是小月圓的及笄禮,李白和小月圓約好了要回李府參加的。
說到及笄禮一事,李白就有些恨得牙癢癢。
女子十五歲成年這本來沒有問題,但是並非所有的女子十五歲就要辦及笄禮,而是身上有婚約的女子才會如此。
就在這三年里,突然有一天小月圓牽著一個和李白差不多年紀的少年告訴回李府探視的李白,這是她心儀的男子。
這讓李白如遇雷擊,一時間有些驚慌失措,他不明白只是一段時間不見,小月圓怎麼突然就有了心儀的男子。
待到小月圓將一切的來龍去脈講清楚,李白才捏著鼻子,勉強認可了妹妹喜歡上的這個少年。
原來是有一天,小月圓靜極思動,趁著府上的人不注意溜了出去,想要去鎮上逛逛。
只不過,小月圓幾乎沒怎麼出過門,更別說自己獨自出門了。
很不幸,小月圓果然迷路了,就在精疲力盡之時一腳踏空,滾下了山坡,腳被摔傷。
更不妙的是,一頭饑腸轆轆的老狼靠了上來,那綠油油的眸子滿是嗜血與渴望。
當時听到這里,李白哪怕知道小月圓最後肯定得救了也還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格外心疼遭受無妄之災的小月圓。
所幸有拾柴少年看到了這一幕,擋在了小月圓與老狼的身前。
少年既非修士,也非武夫,只是隨處可見的平凡人,面對著老狼緊握柴刀的手抖得厲害,雙腿都在發軟。
縱使少年現在馬上轉身逃跑也理所當然,老狼想必也不願意去追逐手握柴刀的少年,但是少年還是義無反顧地擋在了傷痕累累的小月圓身前。
也許對少年來說,對于這個女孩,只是心中最質樸的正義感在支撐著他要去保護,去不逃避。
但是對于老狼來說,這一戰它也無法退讓,它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再不吃東西它就要餓死了。
若非年老且饑餓,獨狼很少主動對人類出手。
既然雙方都有無法退讓的理由,那麼戰斗一觸即發。
老狼撲了過來,少年一刀砍在老狼的背上,但是因為太過緊張手掌全是汗,沒能抓住刀柄,柴刀被背上肌肉夾住。
老狼的背上鮮血直流,這卻反而激起了老狼的野性,一口狠狠地咬在少年的肩膀上。
少年瘦弱的肩膀鮮血淋灕,劇烈的疼痛讓少年哀嚎起來,眼淚和鼻涕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手夠不到老狼背後的柴刀,人還被老狼撲倒在地,一切陷入了死局。
對死亡的恐懼激活了少年的狠勁,少年用盡全力狠狠掐著老狼的喉嚨,腳不停蹬著老狼柔軟脆弱的腹部,甚至張口咬住老狼的耳朵。
這是一場關于毅力與狠勁的生死比賽,所以一人一狼都沒有松口。
大力之下,少年硬生生將老狼的耳朵咬了下來,老狼也將少年的肩頭撕咬得破破爛爛,骨頭已經暴露在空氣中,甚至骨頭上出現了裂紋。
不知過了多久,老狼撕咬的力度越來越小,直至松開,老狼竟然被一個瘦巴巴的少年殺死了。
老狼的尸體壓在少年的身上,少年已經沒有將之推開的力氣了,他大口地喘著氣,失血過多讓他幾乎昏迷。
不知道少年那時會不會後悔自己的熱血上頭,畢竟一個腳受傷的女孩還有一個幾乎身死的少年,血腥味會引來山中的猛獸,二人在這密林之中是絕對活不過一個時辰的。
更何況,他已經處于瀕死的狀態了,也許用不著猛獸來殺死他,他就已經失血過多而是了。
所幸,就在二人快要絕望之時,李府的眾人尋了過來……
再後來,小月圓為了報恩將少年留在了李府,對此李客並無意見。
少年名喚楊誠,自幼喪父喪母,孤苦伶仃,以上山砍柴拾柴為生,留在李府自然無後顧之憂。
楊誠因為窮苦的原因,沒有上過學,每當挑著比自己還高的柴往那個勉強可以稱之為家的破茅草屋走的時候,總會遇上同齡學子在放學回家途中嬉戲。
骯髒沉默的楊誠與干淨歡樂的學子在交錯時形成鮮明的對比,或許楊誠並不知道上學是什麼東西,但是這給年幼的楊誠一個念頭。
只要讀了書,自己也可以變得那麼快樂。
于是,楊誠救了小月圓之後醒了的第一時間,張伯問他想要什麼謝禮的時候,楊誠說他想上學。
于是,小月圓就多了一個比她大的伴讀書童。
這個伴讀書童有些木訥靦腆,但是上課之時的眸子亮如天上星辰。
小月圓不知道的是,其實楊誠早就見過她,只不過那是許多年前。
當初月娃還在,李客還未酗酒,夫妻二人常常在作物歉收的時候帶著李白與小月圓一起接濟百姓。
而那個時候,楊誠剛剛失去父母不久,鄉親們自顧不暇,若非是李家救濟的白粥與饅頭,他早就餓死在街頭了。
他永遠忘不了那個如同白玉般的小女孩身穿一看就很貴的衣服,卻毫不顧忌髒水弄髒自己的衣角蹲了下來,將饅頭遞給了餓得無法動彈的自己。
就算小月圓已經長大,因為滾落山坡變得灰頭土臉,楊誠也能夠一眼認出她來。
楊誠只是一個普通的少年,卻敢舍生忘死殺掉老狼,那股狠勁就算是成年男子都不一定有。
只是因為,他不斷地告訴自己不能退回,不能放棄,不能松口,他雖然是爛命一條,但是他的身後有必須保護好的人,他的心中有必須報的恩情。
這才讓一個瘦弱的少年在近乎空手的情況下殺死了一匹餓狼。
而後又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小月圓與楊誠的朝夕相處下,兩人心中報恩的心思變為了好感,到最後互生情愫起來。
當李白知道這一切時,也不再抗拒小月圓與楊誠相戀,只是眼神空蕩蕩地眺望遠方,那是曾經許紫嫣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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