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山後的日子,楊浩然每日踏著晨霧趕往煉丹房,丹爐前,他熟練地投入藥草,掐訣控火,將宗門派發的任務煉得滴水不漏。待最後封爐,未等周身丹火余溫散盡,便見縫插針般在丹房里尋一處角落,五心朝天開始打坐修煉,吸納天地靈氣。
暮色漫過,他回到住所,則開始修習法術或飛劍,指尖撫過晦澀的符文,口中默念咒法,抬手便是一道流光閃過;或是握劍而立,反復演練飛劍軌跡,青銅劍劃破夜幕,劍氣與星輝交纏。
夜深人靜之時,他偶爾還會取出從梅花觀帶出的丹爐,煉制回春丹,看丹霧在燭火中凝成奇異紋路。
日子就在丹火明滅、劍氣縱橫間悄然流逝,時間被塞得滿滿當當,那些荒誕緋聞自然都無暇理會,每一刻都浸在修煉與鑽研中,充實得連呼吸都帶著靈力流轉的韻律。
十月十五,一輪銀盤高懸天際,皎潔月光如霜似雪鋪滿丹峰,楊浩然守在屋內,丹爐中升騰的藥香與月光交融。為提升煉制效率,他向來批量煉丹,如今已能輕松駕馭一爐六丹,且顆顆皆是上品。
正準備收爐時,他不經意間望向窗外圓月,鬼使神差地掐指一算,竟是大吉之卦。本已打算結束今日煉制,此刻興致忽起,他又取出六份回春丹的材料,熟練地投入丹爐。法訣翻飛間,爐火熊熊燃燒,藥草在高溫中化作五彩藥霧,氤氳升騰。
臨近成丹之際,異變陡生。丹爐劇烈震顫,一道金光沖天而起,屋內靈力瘋狂匯聚,月光竟也被這股力量牽引,化作絲絲縷縷的月華,融入丹爐之中。整座丹峰的修士都被驚動,紛紛望向這邊,只見天空中祥雲涌動,瑞彩千條,龍吟鳳鳴之聲隱隱傳來,這場面,竟像是有極品丹藥即將問世。
反應最快的,當屬丹峰第十院的院長沈逸塵,他的黃色法袍在月光下獵獵作響,一個降落已到了楊浩然屋前。他袖中飛出五道符 ,眨眼間在楊浩然屋外結成結界,一是隔絕住沖天而起的靈力波動,二是防止來看熱鬧的人破壞極品丹藥的成丹時刻。而後他徑自推門而入,進門的瞬間,丹爐迸發的金光刺得他瞳孔驟縮,那丹爐此刻竟如即將撐破的皮囊,表面已經有了蛛網狀的裂痕,隨時都可能在丹藥成型的威壓下炸成碎片。
“不好!”沈逸塵屈指彈出三道靈力屏障,將丹爐牢牢裹住。沸騰的藥液在爐中劇烈翻滾,六團瑩白的光暈漸漸凝實,其中一粒丹藥卻在成型的剎那綻放出翡翠般的光澤。它渾圓如珠,表面流轉著細密的靈紋,竟違背常理地脫離丹爐,懸在半空瘋狂旋轉,周身靈力漩渦如黑洞般吞噬著周遭一切。其余五顆回春丹被這股吸力牽引,圍繞著翠色丹藥急速轉動,表面泛起細密裂紋。
“收!”楊浩然目瞪口呆間,沈逸塵暴喝一聲,掌心靈力如鎖鏈般纏向丹藥。
可就在那翠色丹藥徹底凝成的瞬間,其余五顆轟然炸裂,化作齏粉被盡數吸收。天空中翻涌的祥雲、垂落的月華,連同丹爐最後的承重極限,在同一刻轟然崩塌。劇烈的爆炸聲震得結界嗡嗡作響,沈逸塵全力撐起的靈力護盾泛起層層漣漪,飛濺的丹爐碎片撞在屏障上,在地上砸出深坑,若不是這層防護,整座屋子怕是要被夷為平地。
沈逸塵指尖凝出一縷柔和靈力,將玉瓶穩穩托住,瓶塞“啵”地彈開,那顆翠色丹藥緩緩升起,懸浮在兩人之間。丹藥渾圓通透,表面流轉著細密的靈光,像是將整片翠綠的竹林凝縮其中,又似蘊含著生命的無盡奧秘,丹體表面不時有細碎的符文閃爍,仿佛是天地大道的微縮寫照。
他將玉瓶遞給楊浩然,鼓勵道︰“我果然沒看錯你!你居然能煉出極品丹藥。”
楊浩然自己也不清楚這算不算是作弊,自己靠算卦獲得了天時的明示,也算是佔盡優勢。
“外面很多人想要見識一下呢?你可願將此丹給師兄弟們一觀?”在看到楊浩然點頭後,沈逸塵隨意地一抬手撤去結界,剎那間,門外嘈雜的議論聲如潮水般涌來,圍在四周的丹峰弟子們紛紛踮腳張望,好奇的目光透過門縫向內窺探。
沈逸塵帶著楊浩然踏出房門,嘈雜聲瞬間達到頂點。他抬手示意眾人安靜,朗聲道︰“今日楊浩然煉制出極品回春丹,諸位不妨一觀!”
楊浩然深吸一口氣,伸手舉起玉瓶打開瓶塞,用靈力從玉瓶中引出丹藥,翠綠的回春丹在月光下熠熠生輝,緩緩升到半空。丹藥表面流轉的靈光,如同活物般游動,時不時迸發一陣耀眼的光芒,又迅速收斂。圍觀的弟子們發出陣陣驚嘆,有人踮起腳尖,瞪大了眼楮,滿臉興奮;有人伸長脖子,想要看得更仔細些;還有人掏出玉簡,想要記錄下這難得一見的景象。
人群中也響起了一些失望的嘆息聲。
“哎,只是回春丹而已,要是復元丹、正氣丹,甚至元陽丹就好了。”
“是啊,回春丹終究是聚氣期修士用的,對咱們來說,用處不大。”
但即便如此,眾人的目光依舊緊緊鎖定在那顆極品回春丹上,畢竟如此品質的基礎丹藥,也是百年難得一見。
黃香一襲明黃法袍立在人群最前方,袖口金線繡著的丹峰標志在月華下泛著微光。當楊浩然與沈逸塵並肩踏出房門,並亮出極品回春丹時,他眼底閃過一抹意外,看著四周密密麻麻的圍觀者,丹峰其他院落的弟子擠在最前排,遠處甚至有劍鋒、獸峰的修士踏著飛劍懸浮半空,月光將所有人的影子疊成一片晃動的剪影。
“異象已結束,這丹藥諸位看也看了,九院乃清淨之地,大家可以回了。”黃香抬手虛壓,雄渾靈力裹著聲浪擴散開來,嘈雜聲頓時戛然而止。他目光落在楊浩然身上,沉聲道︰“浩然,帶著丹藥隨我來主殿。”
“師兄我也去。”沈逸塵快步跟上,指尖不著痕跡地劃過楊浩然衣袖,一道傳音如絲線般鑽入他識海︰“鬧出這麼大動靜,怕是接下來多少天,你這都會成為景點,你家的門檻都得被踏破。不少人打著拜訪的幌子,實則是想一探極品丹藥的究竟,這也影響你修行,不如去我十院暫避風頭,那邊清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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