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煙壺陳鳴看了，不是什麼古董，更像是系統惡趣味丟給自己的工藝品擺件。
陳鳴鄙夷的看了一眼兩本《男人裝》，一咬牙一跺腳，還是先收到抽屜里吧。
冰冰誤我！
陳鳴收拾好心神，重新坐到桌子前，攤開自己的筆記本，按照自己的記憶列出近期的電影。
“太監……”
“現在是2010年8月，我好像記得這個時候《龍門飛甲》會過來選角。”
這片子講的是明朝憲宗年間東西廠和江湖俠客之間的故事，和自己正合適！
而且導演是香江導演徐克和張之亮。
徐老怪自不必說，張之亮拍過《最後一個太監》。
這專業不是對上口了？
雖說這片子是在河北的影視基地拍的，但當地群演儲備不足，陳鳴記得《龍門飛甲》的劇組來過橫店挑特型演員。
“就是你了！”
陳鳴恢復正常之後，默默抽完一支煙，壓抑住自己心中的洶涌，撥通了大金的電話。
“喂，大金哥！”
大金哥的破鑼嗓子穿透電波︰“你小子把聲帶劈了？這動靜趕上梅超風練九陰真經了！”
陳鳴一愣，馬上清清嗓子道︰“剛學唱戲呢，沒緩過來。”
“ ，你這可真是技多不壓身，這兩天天忒熱，可不好出活……”
大金在電話那頭說道。
“不是出工的事，我想跟你打听點兒事，有沒有什麼劇組過來挑太監？”
陳鳴問道。
之所以不直接說是《龍門飛甲》，是有的劇組因為保密原因，選角時會隨便起個亂七八糟的名字。擔心對方有遺漏，所以才如此問。
“你小子行啊，耳听八方，這橫店的活不夠你跑是吧？”
大金在電話里豪爽的笑道，“還真有，前兩天剛過來的……就是選一些有戰爭戲古裝戲經驗的，還有太監。
不是我說，你演尸體跟太監雖說是不得已，可你演太監的水平在咱們群演里那是有眼無珠的。”
陳鳴嘴角抽抽的道︰“哥，那是有目共睹。”
“差球不多，其實你去試試也行，這活奔河北了，說不定在那又是一番天地呢？”
“對方說沒說自己是什麼劇組？”
陳鳴確認道。
“沒說，不過我听著有幾個人是香江那邊的口音。你知道你金哥粵語水平怎麼樣，肯定不會听錯。”
陳鳴現在都能想象到大金這會穿著黑短袖掐著腰擺著手的驕傲模樣。
電話里響起紙張翻動的聲音。
“我給你看了，明天一早，喜尚酒店那，這幫人不是咱們這的，你用你自己身份就行！
誒算了，這麼招吧，我在qq群里問問有沒人感興趣的，我明天也帶幾個過去！”
陳鳴聞言心里不禁有些溫暖，于是道︰“金哥……”
“你甭跟我來這套，你是不是琢磨著選上了不讓我抽成？我跟你說你小子想都別想！”
“行行，這次多給你抽點！”
“這還差不多！沒別的事掛球了！”
電話掛斷，陳鳴吸了口氣。
老金吶，這富貴你算是接住了，哥們以後必帶你飛！
翌日上午。
這邊的試鏡幾乎都是在橫店的幾個酒店里進行，這些酒店外面看著破破爛爛的，其實里面的裝修倒還行，當然，小藝人不挑，大藝人準備的齊全。
“大金哥！”
大金穿了個胸前印著gui大ogo的黑色短袖，下面白色短褲，脖子著上掛著一個金鏈子，梳著大背頭正在跟自己帶的群演們說話。
看到陳鳴之後他擺擺手，示意陳鳴過來。
“你小子......”
大金先是左右看看，在群演羨慕嫉妒的眼神中拉著他到了一旁。
“整了？你不是說當演員不能整嗎？你在哪做的？”
大金看著陳鳴道。
“我沒整啊？”
陳鳴無奈。
“跟哥還不說實話。”
他錘了陳鳴一拳道，“別說，還挺自然，更帥了！”
說完大金朝著後面一揮手，就像個社會大哥一樣招呼著他帶的5個人一起走進酒店，試鏡是在酒店八樓，劇組的年輕工作人員在電梯口等著。
電梯門打開，其實就是試鏡的開始。
大金像是被按動了開關一樣立馬微微彎腰，伸出雙手向前，臉上帶著熱情親近的笑容道︰“劉導！嗨，怎麼還親自來接了？”
甭管是誰，劇組里的人叫導總沒錯。
那年輕人被大金叫的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擺手示意自己只是個工作人員。
“您這麼年輕就在這麼好的劇組里，前途無量啊！來來來！”
他一邊說一邊從後面接過一個黑色塑料袋遞了過去，不由分說的塞到年輕人的手里︰“你瞧瞧，我手下的這幾個條件都挺好吧？”
陳鳴一看那塑料袋就知道里面估計是煙，他這會也挺胸抬頭，目視前方，展示著自己的條件。
“是不錯，個個都精神，那咱們進去？”
“成成，我就在外面等著，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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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金再次彎腰笑道，隨後一轉頭，“都跟著劉導去試鏡吧！好好表現，別給咱們劉導丟人！”
被稱作劉導的年輕人再次打量了一下這幾個群演，最終目光落在陳鳴身上，眼底有著一絲驚艷。
“你站在第一個，跟我走吧。”
他說一句，然後帶著眾人來到8樓的一間會議室門口。
會議室的大門關著，只是門上貼著白紙，上面寫著“試鏡廳”，沒標明劇組，是那邊的風格。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後面來的人也越來越多，走廊里也越發嘈雜。
許多人微微彎腰靠牆站著略作休息，只有陳鳴一直腰桿挺的筆直，他微闔雙目，已經在進入狀態了。
“誒，你看前面頭一個，真帥啊！”
“帥有啥用？這麼幾年連個前景都沒考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兩人小聲討論著，另一個人也加入了他們之中，“這人叫陳鳴，早些年就是特約了，還進過張一謀的組！”
“ ，那他現在怎麼混成這樣？”
明顯是橫店老漂認識陳鳴的那個年齡稍大的人先是看了一眼前面的陳鳴，然後壓低聲音道︰“得罪人了唄，陪老板吃飯半路跑了，給那群頭跟老板都得罪了。這兩年要不是大金帶著他，早就在橫店看不見這一號人了。”
“那為啥跑啊？多好的機會啊？”
“人家清高唄，覺得自己是科班出身，又上了大劇組，飄了！”
老漂用一種近乎能斷生死的篤定語氣評價道，眼楮里全是不屑。
“要是真有本事，跟咱們搶什麼飯碗啊？”
他們聲音不大，可旁邊小範圍的人幾乎都能听見，他們這幫人開始從身後不住的打量著陳鳴的背影，那背影依舊挺拔。
此時前面的陳鳴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對他來說此時能進入《龍門飛甲》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他的印象里這片子里面東西廠的太監有不少，而且許多都有台詞，這才是他的舞台。
至于那些流言蜚語？
將軍有劍，不斬蒼蠅！
“來，你們這組人，跟我進來！就進八個！”
之前帶著陳鳴他們過來的年輕人招呼了一聲，陳鳴眼楮瞬間睜開，那年輕人查著數，數夠了八個人之後再次關上大門。
陳鳴也在其中，跟著眾人走進小會議室，映入眼簾的就是對著他們這些人的一台攝影機，後面有一排桌子，桌子後面坐著幾個中年人。
“張之亮！他怎麼還親自來了？”
這種小事一般都是派一個選角導演過來就行了，哪會讓他親自過來？
可機會眼瞅著就在眼前，陳鳴自然不會放過，眾人走到地上貼著的綠色十字標處站定。
“自我介紹。”
有劇務開口道。
前面坐著的幾個人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一人手里拿著一疊照片，不住的翻閱著。
“各位導演好，我叫徐康，今年25歲。身高178，體重140......來試鏡太監！”
介紹完之後沒人回應他，這人也不尷尬，直接上前開始表演起了太監走路，就是低著頭貓著腰，臉上帶著謙卑討好的笑容。
桌子後面的一個人就抬眼看了一下，隨後繼續低頭忙著自己的事。
旁邊的劇務根本沒看這個面試的人，而是一直盯著前面的幾個大哥，見他們沒什麼反應，他及時出言打斷道︰“好了！下一個！”
因為陳鳴是先進來的，他站在最里面，排在最後一個。
大家對于面試導演沒什麼反應早已經司空見慣，反正我演好我自己的就行，難道還指望人家給你鼓掌叫好？
7個人，不到5分鐘，馬上就輪到了陳鳴。
還真就是這麼快。
“各位導演好，我叫陳鳴，畢業于北京電影學院.......”
陳鳴說到這里，前面有人抬眼看了他一下後習慣性的低下頭，旋即忽然再次抬頭，抬頭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仔仔細細的開始打量著陳鳴。
“今年22歲，身高186，體重150，今天來試鏡的角色是太監。”
陳鳴說完再次彎腰深深鞠躬，等他抬頭時發現對面的幾個導演都已經停下了手里的動作，眼楮盯著自己。
那眼神......怎麼跟非跟自己吃飯的大姐姐似的？
有了前面幾個人的經驗，陳鳴這時候也不等他們的反應，自顧自的開始表演起來。
他收肩含胸，脖頸微縮，肩背佝僂下來，向前快走幾步，步伐小而急促，卻沒什麼聲音，仿佛鞋底貼著地面滑行一般。
行走時上半身略微前探，時刻準備彎腰听命，視線低垂，雙手交疊于身前，指尖向內卷曲。
“好了！”
這次出聲打斷陳鳴的不是劇務，而是前面的張之亮。
他微微眯眼看著陳鳴，似乎是在組織著措辭。
“你這......屬于是家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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