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波本拖長了尾音，明顯不情願地回答，“看來你是打算先和我談，再去找千野了。那你總要和千野約定一個固定時間吧，不然你這個傻後輩……”
波本嫌棄地瞥了千野一眼︰“很可能會干等你一晚上。”
甦格蘭聞言愣了一下，他沉吟片刻，對滿臉嚴肅，等著指令的千野道︰“今晚上我不打算去找你，你不用等了。”
千野震驚地瞪大了眼楮。
什麼叫不打算來找他？今天晚上是第六個晚上了，因為副本的sss級通關條件是活到第七天，那麼明天晚上午夜十二點，就是副本結束，通關結算的時刻。
也就是說，沒有下一個晚上給他們交流情報了。
甦格蘭前輩今晚不來找他，那和波本交流的那些東西，他打算怎麼帶出去？
當然是由波本帶出去，千野這邊就是走個形式，欺騙一下彈幕。但這個形式不得不走，所以甦格蘭只好對千野解釋︰
“如果波本說的確實是真的，是副本boss讓他對我出手，那副本boss很有可能趁我不在，來殺波本滅口。我不放心他一個人在房間。所以，等明天你們進入游樂園，松田警官過來之後，我再和你單獨交流。”
“等等，”還沒等千野開口，波本就不可置信地打斷了對話，“你竟然讓松田來監視我？”
“是保護。”甦格蘭認真糾正。
“那有什麼區別？”波本不滿，“你不怕我和他打起來嗎？”
“可我覺得你們相處得還不錯，”甦格蘭笑道。
“你從哪看出來的！”波本立刻反駁。
“你都特意把松田的筆記本帶回來收藏了，這還不是關系好嗎？”甦格蘭回答，“看上面的字跡，那還是松田手寫出來的。”
【好有道理，手寫筆記誒！松田都讓他帶回來了！】
【見面就打，怎麼不是另類的歡喜冤家呢？原來還是不同陣營，現在波本要轉陣營了，以後他們就是好朋友了吧！】
【甦格蘭對松田警官的稱呼，從禮貌的松田君，改成直接叫松田了誒。他們這幾天在副本里混熟了？】
【真好，優秀的警官先生，就是應該互相成為朋友的！】
“我明明只是想學習拆彈知識！你不要曲解我！”波本對著甦格蘭抗議。
“是，你只是想學拆彈。”甦格蘭敷衍道，“所以，波本，你可以把你從千野那里偷的手槍還回去了嗎？不要以為你轉移話題，我就沒看到哦。”
千野再次震驚，他連忙摸向腰間，那里果然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是在你因為甦格蘭晚上不去找你而震驚的時候拿的。”波本好心地為他解說，“公安都像你這個樣子嗎？和前輩一說起話來，就緊張地其他什麼都忘了。”
其實不只千野，波本想到在自己面前，總是很緊張的風見，那位有的時候更嚴重，甚至慌張之下，還會脫口喊出降谷先生。
他把槍還給千野，又看向甦格蘭，開口嘲諷︰“公安都是這個水平的話，你不如趁早跳槽，跟著我投靠組織算了。以你現在的實力，boss一定很歡迎。”
“組織里的人，拖後腿的也不少吧。本來內部裙帶關系就很嚴重，還有黨派內斗，廢物和老鼠到處都是。”甦格蘭反駁，“這一年，組織的行動受了很多次挫折吧。已經在走下坡路了，你就不要抱著這艘注定會沉沒的船不放了。”
【怎麼感覺都沒什麼前途的樣子？要不你們單飛吧？直接在詭異世界里創業，合並所有副本boss，在這里成為掌控一切的王者！】
【好中二的想法，都什麼年代了，還想著當王啊！醒醒！現在講究人人平等啦！】
【那就創造一個沒有戰亂和紛爭的死後樂園？讓變成詭異的死者獲得公道，然後幸福生活。生者知道死者過得好，也是個慰藉。】
【你們想的真遠，不像我，我就只想說，千野啊！你長點心吧！給公安爭口氣！你怎麼一直被波本壓著打啊！】
【沒事，公安的那口氣，有甦格蘭掙回來！】
【有沒有人知道，組織真像甦格蘭說的那麼慘嗎？突然就覺得不怕了。】
【別信，組織要真的什麼都不是，甦格蘭當年又何必要犧牲？甦格蘭那番話，只是把組織的弱點放大了而已。任何一個盤踞多年，規模巨大的機構，里面都必然有無數個混子。】
【是啊，裙帶關系，黨派斗爭，廢物扎堆，這些只是勢力做大之後，一定會出現的問題而已。尤其這邊的文化還比較喜歡論資排輩，那就更嚴重了。官方機構那里也強不了多少。】
【但這也確實是走下坡路的勢力更容易出現的問題，所以，組織可能真的正在衰退。】
【那就祝它早日關門大吉。】
副本里，波本被迫跟著甦格蘭回了房間，並被帶進了浴室。
【嘿嘿，上次進浴室的是小波本，我不好意思想得太歪，這次可是成年人了，浴室進都進了，不干點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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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靜，他們進浴室，單純只是因為那里有隱私屏蔽，可以交流情報。而且，之前波本和基德也單獨進過浴室。】
【呵，這一聊，又要至少半小時，煩死了。】
浴室里，
剛關上門，波本臉上的所有或是不情願，或是嘲諷的鮮活表情，就在一瞬間褪去了。
他不再像外面時一樣，表演著對甦格蘭的掙扎和抗拒，卻也不敢再向從前那樣，主動地靠過去，索要一個安慰的擁抱。
天台上的事情，副本boss只給他放了片段，他開槍之後，畫面就在眼前破碎了，他的直覺告訴他有違和之處，但是當時正處于直播之下，所以他強行把那個片段封存了起來，不敢再想。
但是現在回想起來……
“你當時是自殺，赤井秀一握住了槍，他想阻止你。左輪手槍如果被握住，是無法開槍的。可你卻自殺成功了，為什麼？是什麼讓赤井秀一分神了？”波本的語速飛快，眼神驚惶，聲音顫得厲害。
“沒有為什麼，別再想了，已經都過去了。”甦格蘭藍色的眼眸中滿是擔憂，他努力拿出自己最溫柔的語氣，試圖靠近波本，但波本卻像受到巨大的驚嚇一般，猛然後退。
“是我。”波本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動起來，強大的沖擊觸發了他自我保護的本能，他下意識想露出個自嘲般的無事笑容，但一向備受稱贊的表情管理能力顯然在此時失了效。
面部肌肉幾番拉扯，僵持在一個似喜似悲，似哭似笑的詭異狀態上，那雙紫灰色的眼眸里總是閃著的星火，像是在一瞬間燃燒殆盡，只剩下毫無生機的灰燼，他用無波無瀾的死寂聲音，宣布了最終的審判︰
“是我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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