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真教。
殿內檀香裊裊，青磚石壁上掛著道家經文，燭火在雕花青銅燈盞中搖曳生輝。
王重陽身著素色道袍，手持拂塵，親自將兩盞青瓷茶盞推至李飛羽與李莫愁面前。
茶盞中浮著幾片晶瑩剔透的雪葉，熱氣升騰如雲霧，氤氳間透出清冽幽香。
“兩位遠道而來，辛苦了。”
“請品這終南雪茶。”
王重陽聲音溫和如春風，拂過殿內。
在他背後，全真七子如松柏般挺立其後。
馬丹陽眉目間透著沉穩。
譚楚端手持玉笏，氣態清華。
劉處玄眼皮垂下，似在閉目養神。
丘處機濃眉下雙目炯炯，顯是七人中最活躍的。
王處一清瘦如竹，脊梁筆直如劍。
郝大通面帶憨厚，袖中卻暗藏玄機。
孫不二身為女子，容顏清冷，鬢角已染霜色，卻自有一番仙風道骨。
七人皆著灰藍道袍，腰間系著淡黃絲絛，袖口繡著太極陰陽。
七人雖是凡人。
但……道家清修的風骨凌然。
“謝謝。”
李飛羽禮貌道謝一聲，舉盞輕抿，茶入喉間，頓覺寒涼沁骨，仿佛有雪山清氣貫入肺腑。
“好茶。”
李飛羽放下茶盞，目光徐徐掃過王重陽的七位親傳弟子，唇角含笑如春風拂雪。
“久聞全真七子道法精深，今日得見，果真是仙風道骨。李某在後世時，常听長輩提及諸位真人濟世救人的歷史事跡，今日一見，更勝傳聞。”
此言一出。
丘處機眉梢微揚，眼中閃過喜色。
譚楚端拂塵輕顫，嘴角含笑。
劉處玄睜開眼，頷首點頭。
七人雖未言語，卻皆以目光致謝。
心中暗自欣喜——他們原以為後世道人只知師傅王重陽，卻不想連他們之名亦遠播後世。
“李劍仙過譽了。”
丘處機率先開口，聲如洪鐘︰“我全真教不過守道一方，怎及得上李劍仙年少成名。”
“是啊。”郝大通點點頭，道︰“李劍仙乃千古修仙奇才，實在讓我等羨慕不已。”
馬丹陽拱手道︰“今日能與李劍仙相見，是我等前人的榮幸啊。”
“希望李劍仙能為我等指點一二。”
“我等也是一心修仙求道之人。”
“……”
正當雙方商業互吹時。
李莫愁則不同，她冷著臉斜倚在玉雕欄桿旁，道袍襯得肌膚如雪，眉間凝著不耐的霜色。
“好了。”
忽然，她將茶盞擱在石案上，瓷杯與青石相踫發出清脆聲響。
她冷聲道︰“我沒時間陪你們浪費，廢話少說了。李飛羽，陣旗陣盤可備好了？速速動手布置聚靈陣，待靈氣匯聚，我便盡早離去忙我的事了。”
額……
此言如寒潭墜石，震得殿內氣氛驟凝。
全真七子面面相覷。
王重陽亦是微怔。
不知李莫愁為何如此急切，到底急著去辦什麼事？
“稍安勿躁。”
李飛羽瞥她一眼，從容笑道︰“王真人莫急，聚靈陣一事，自當速辦。”
他轉向王重陽，解釋道︰“如今天地靈氣枯竭，修仙之道愈發艱難。此陣以三十六枚玄鐵陣盤為基，七十二面靈紋陣旗為引，可聚方圓百里靈氣于一地，供貴教弟子修行之用。若運轉得當，貴教弟子們必能出修仙之人。”
聚靈陣如此神奇。
王重陽眸中精芒驟現，拂塵拂過須髯。
“如此，全真教豈非有望重現古時仙道昌盛？”
全真七子更是難掩激動，孫不二素來寡言，此刻竟顫聲問道︰“那…那貧道等凡夫俗子，是否也有望踏入仙途？”
李飛羽含笑點頭。
“只要有修仙資質便可。”
此言一出，殿外數百弟子早已沸騰。
他們或躲在廊柱後窺探，或趴在窗欞上張望，竊竊私語如春溪潺流。
但……
他們又哪里知道，
就算有少數幾個幸運兒踏入仙道，也不過是最低階的煉氣期，還很可能是一輩子的煉氣初期。
“李劍仙。”
王重陽聞言動容，拂塵輕揚︰“若真能如此，全真教上下必永記二位大恩！”
全真七子亦難掩激動。
他們修行一生，卻始終困于凡人壽數，若得靈氣滋養，或許真能窺得仙道之門。
“哪里哪里，等我布置好聚靈陣後，在下會相助重陽真人先踏入仙道。”
听了李飛羽這承諾。
太好了！
王重陽道心頓時激動難耐，他不禁回憶起了之前觀看天幕李白步入仙道的場景。
三花聚頂，終于輪到他來體驗了嗎？
隨後。
李飛羽自儲物袋中取出法器︰陣盤如墨玉雕琢，其上刻北斗七星紋路；陣旗以銀絲編織，繡有雲雷符咒。
李莫愁亦甩袖拋出一枚冰晶羅盤，羅盤懸浮空中，指針滴溜溜轉動，指向山巒各處陣眼方位。
“我們分頭布置。”
李莫愁冷聲道，身形已如鴻雁掠空，瞬息至指定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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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飛羽足尖一點，亦踏雲飛往另一處，二人各展神通，在山巒間穿梭如電。
只見李莫愁指尖凝霜，陣盤嵌入山石如入豆腐，陣旗插地即生光華，靈氣繚繞周遭，然後，李莫愁不斷輸出法力加固陣眼，直到完全穩固方可布置下個陣眼。
這一幕，自然引得旁觀弟子驚嘆連連。
“仙子神力，竟能移山改石！”
“仙子生的冷艷，如此天上佳人。”
“她修的一定是無情，或忘情之道。”
“真美……”
有年輕弟子喃喃。
全真弟子們遠遠圍觀中。
尹志平攥著陶罐，目光痴痴追隨著李莫愁飄飛的衣袂。待她布置完一處陣眼，他終鼓足勇氣上前，躬身將山泉遞上。
“仙子，烈日灼人，飲一口清泉解渴？”
尹志平話音未落。
李莫愁拂袖甩出寒芒，陶罐砰然碎裂，山泉濺濕尹志平衣袍。
她冷眸斜睨一眼尹志平。
“滾，莫擾我布陣！”
尹志平尷尬在原地，面頰漲紅如火燒，
“哈哈哈哈！！”
“看，師兄吃癟了。”
遠處弟子們掩口偷笑。
丘處機瞥見，輕咳一聲︰“志平，休得無禮！”
觀看天幕的古人，有不少古人給他投去了一個敬佩的眼神，連李莫愁都敢靠近，有種。
另一邊。
李飛羽則隱在樹影間，袖中掐訣，以靈識探查陣旗聯動。
二人配合默契。
他布陽陣，她布陰陣。
陰陽交匯處，靈氣如絲縷匯聚，漸成涓流。
一個多時辰後。
最後一枚陣旗插入後山崖壁。
李飛羽躍至山巔，與李莫愁分立陰陽兩極，雙掌合印，齊誦陣訣。
霎時，七十二面陣旗光華暴漲，三十六枚陣盤嗡鳴震顫，地脈深處似有龍吟，天空雲層翻涌如沸水，一絲絲稀薄靈氣自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如滴水成河。
終南山巔漸蒙上一層靈氣光暈。
“聚靈大陣——啟！”
李飛羽劍指蒼穹。
靈氣漩渦驟然成型，全真教內外靈氣濃度驟然暴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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