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後,王富貴與秦淮茹一道前往軋鋼廠上班。
走在街道上,秦淮茹見王富貴一路沉默寡言,眉頭緊鎖,似在思索要事,心中不禁有些納悶。
平日里的王富貴,總是帶著幾分吊兒郎當,還透著股幼稚氣,今日卻仿佛變了個人。
秦淮茹忍不住問道︰
“富貴,你在想啥呢?
看你一臉嚴肅的。”
王富貴听到這話,回過神來,笑著回應︰
“沒啥,就是調解室有些工作上的事,我琢磨琢磨。”
秦淮茹點點頭,便沒再追問。
王富貴望著前方的街道,心里盤算著該如何調解廠里工人與食堂的矛盾。
他雖是街道委派來輔助調解室工作的,可這案子要是處理不好,調解室得擔大責,他這個街道委派的調解員也脫不了干系。
為了不背鍋,他也只能好好想想這事情,一路走到軋鋼廠,都沒想出個好主意。
到了軋鋼廠,秦淮茹叮囑道︰
“富貴,我先去車間了。
廠區人多車多,你可小心點,別再胡思亂想了。”
王富貴點頭笑道︰
“好,你趕緊回車間吧。”
隨後,王富貴看了看人事科和後勤部的方向。
後勤部他不是第一次去了,還有那位熱心的李懷德李叔。
想到這,他決定先去後勤部,畢竟食堂歸後勤部管。
很快,王富貴來到後勤部大樓,輕車熟路地走到李懷德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
屋內走出一位年輕干事,見王富貴身著便裝,不像是廠里職工,便問道︰
“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王富貴笑著說︰
“我找李主任,你就說王富貴找他。”
干事一听王富貴三個字,恍然大悟︰
“哦,你就是王富貴啊!
李主任上次交代過,你來了直接進去見他。”
王富貴有些意外,上次與李叔匆匆一見,不過閑談幾句,還托他給秦淮茹找了工作,之後便沒再聯系。
沒想到李叔還挺上心,他點點頭,走進辦公室。
李懷德的辦公室寬敞明亮,有沙發、課桌和辦公位。
李懷德坐在辦公位上,抬頭看見王富貴,立刻笑道︰
“富貴,你來啦!
都好幾個月沒見了,咋不常來看看李叔?”
王富貴趕忙解釋︰
“李叔,不是我不想來,我又不是廠里職工,不能隨便進廠區。”
李懷德點點頭︰
“那你今天來找李叔,肯定有事兒吧?”
王富貴直言道︰
“李叔,我現在在街道干活,街道把我派到咱軋鋼廠當調解員。”
李懷德皺起眉頭︰
“街道派你到廠里當調解員?
好幾年都沒派人,今年怎麼又開始了?”
王富貴無奈搖頭︰
“李叔,我級別不夠,也不太清楚,都是听街道賈主任的安排。”
李懷德又問︰
“那你今天來,到底為啥事兒?”
王富貴直接挑明︰
“李叔,是這樣,廠里工人和食堂鬧矛盾,我為這事兒來的。”
李懷德一听,眉頭皺得更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隨後站起身說︰
“走走走,咱們去沙發那坐著說。”
又吩咐秘書小張︰
“小張,給富貴倒杯熱茶。”
王富貴本想別太麻煩,可看李懷德的表情,知道這事兒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便沒拒絕。
兩人在沙發上坐下,距離拉近,話題也正式展開。
李懷德單刀直入︰
“富貴,你這次是調解室派你來的?”
王富貴搖頭︰
“不是,調解室跟我講了這事兒,我就是想問問咱後勤部打算怎麼解決食堂的問題。”
李懷德苦笑著搖頭︰
“富貴,不是叔不想解決,是這問題實在沒法解決。
只能讓調解室跟工人們講清楚,希望他們別再鬧了。”
王富貴不解︰
“李叔,食堂食材質量下降,長期下去,工人肯定有意見。
現在已經有少部分人抗議了,以後鬧得更大可咋辦?”
李懷德嘆道︰
“富貴,你能想到的,叔能想不到?
但現在市場上食材不僅貴,還嚴重短缺。
整個四九城的居民都快不夠分了,咱廠能讓工人們吃上飯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王富貴微微點頭,他理解當下的艱難,畢竟三年自然災害,後期物資極度匱乏,甚至有人連掃把都不放過。
可他還是有些疑惑︰
“李叔,我覺得讓工人們在吃食上得到滿足,也花不了太多錢吧。
咱軋鋼廠是政府項目,有補貼,廠里儲備資金也不少,總不能還按以前的預算給食堂買食材吧?”
李懷德點點頭︰
“富貴,你懂得還挺多,不過這里面的門道你還不清楚。
咱後勤部最難的就是保管食材,雖說現在食材貴,但廠里還能應付。
可要是大肆采購,物價肯定飛漲,到時候吃虧的不只是咱廠工人,還有四九城的老百姓。
更關鍵的是,現在這些資金能讓工人溫飽就行,不能讓他們吃得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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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到消息,今年再過幾個月,食材短缺會更嚴重,價格也會更高。
現在後勤部留著這筆資金,就是為了應對更艱難的時候。
要是現在花光了,以後就真沒辦法了。”
王富貴皺了皺眉頭,不得不承認後勤部的處理方式從大局看沒什麼問題,只是工人們只看眼前。
李懷德看著王富貴的表情,笑著勸道︰
“富貴,你是街道委派下來的,我勸你這事兒別摻和太多。
工人們食堂伙食不會改善了,過段時間他們習慣就好。
調解部門在中間周旋,有點小沖突也正常。”
王富貴心中明白,食堂伙食改善基本沒可能了。
現在伙食已經遭人詬病,要是因為工人一鬧就改善,過段時間再下降,肯定會有更多人鬧事,甚至以此威脅廠里增加伙食費。
他笑著對李懷德說︰
“李叔,行吧,我明白了。
今天打擾您了。”
李懷德連忙擺手︰
“說啥呢,都是自家人,談什麼打擾。富貴,你要是有啥困難,盡管跟李叔說。
這事兒李叔幫不上忙,但你個人的事,我肯定盡力。”
王富貴點頭︰
“放心吧,李叔,有事兒我肯定第一時間找您。”
兩人又閑聊了幾句,王富貴便離開後勤部,往人事科走去。
一路上,他心里清楚了為什麼調解室的馬進把這個案子交給他。
他現在頂著街道干事的名頭,雖說只是外聘,但代表著街道,在這件事上,街道的話比廠干部的話更管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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