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書房內，檀香裊裊，一室的靜謐。
窗外梧桐樹的影子斜斜地投在雕花窗欞上，隨著微風輕輕搖曳……
周老爺子端起青瓷茶盞，淺啜一口，茶湯金黃透亮，在杯中蕩起細微的漣漪。
“這是今年剛采摘的明前龍井，味道如何？”
周老爺子放下茶盞，目光卻未離開坐在對面的李憨。
李憨雙手捧杯，恭敬地品了一口，點頭道
“香氣清幽，回甘悠長，確實是上品。”
“茶如人生啊……”
周老爺子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眼中閃過一絲銳利
“有時候表面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對吧？”
李憨的手指在杯沿輕輕摩挲，神色如常“老爺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書房內一時靜默，只有銅壺中的水聲咕嘟作響。
陽光透過窗欞，
在兩人之間的紅木茶幾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突然，周老爺子竟單刀直入道“那些飛機什麼的，當真是安德烈送的？”
李憨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常。
他抬眼迎向周老爺子的目光，聲音平穩
“安德烈先生自願為大夏效力，費勁無數心思才有了這次的雪中送炭，難道不是解了咱們的燃眉之急麼？”
“呵……”
周老爺子輕笑一聲，目光如炬道“這次的事件確實對我大夏意義重大，而安德烈也得到了應有的獎賞。
但他一毛國人，如何能對我們的困境了如指掌？
又為何偏偏在你跟他見面之後不久，那些寶貝就奇跡般地出現在了山中？
說真的，我不相信安德烈有那本事，能在咱們邊防軍的監視下弄來那些東西。”
李憨放下茶盞，瓷器與紅木相觸，發出清脆的聲響。他面色不改
“這個問題你應該去問安德烈先生，也或許是他一直關注著大夏的科研呢。
亦或者說，這就是個巧合而已……”
“巧合？”
周老爺子微微前傾身體，寬大的衣袖拂過茶幾
“李憨啊，你我之間，還需要打這種啞謎嗎？”
隨著這話出口，書房內的空氣似乎凝固了。
李憨能感到一股上位者威壓如實質般壓在自己身上。
但他依然保持著平靜的表情，淡淡道“老爺子明鑒，事實就是如此。
您不會懷疑，是我幫助他做到這些的吧？先說好，我可沒那個能力。”
周老爺子恍若未聞，緩緩靠回太師椅，長嘆一聲
“若這功勞真是你的，又為何不認？”
“我……”
李憨翻了個白眼，正想再說些什麼，卻見周老抬手制止了他，繼續道
“你可知道，若這份功勞記在你名下，對你，對周家，意味著什麼？”
窗外一陣風吹過，梧桐葉沙沙作響，仿佛也在傾听這場關乎未來的對話。
李憨的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隨即舒展開來
“老爺子，功勞虛名，不過是過眼雲煙。”
“過眼雲煙？”
周老爺子突然提高聲音，一掌拍在茶幾上，茶盞中的水都濺出幾滴
“……你可知道，有了這份功勞，你的【星辰集團】就相當于有了免死金牌？
而我周家擁有的話語權，也將會大大提升！
傻小子，你知道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嗎？”
說到這里的時候，老爺子明顯有些不爽起來。
年近百歲，此刻面龐上竟然出現了一層紅霞。
很顯然，是被氣到了！
一直插不上話的李憨，面色終于陰沉下來。
他緩緩放下茶盞，雙手交疊置于膝上，雙手指節因用力而微微有些發白。
“老爺子……”
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無論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為了將來的孩子，亦或是為了周家的長遠發展，我認為，該得的應當憑真本事去爭取。”
周老爺子眯起眼楮“你這是在教訓我？”
“不敢。”李憨微微低下頭，但語氣沒有絲毫退讓
“……我只是認為，若靠這種功勞晉升，未來身居高位卻無相應的才能，終會害人害己。後人無才，僅靠祖上虛名維持地位，又將有多少無辜之人為此付出代價？”
這番話猶如刀子，直接插入老爺子的心底……
這是說誰呢？
擺明在嘲諷周家嗎？
很明顯，李憨這番話中充滿了嘲諷意味。
可不是嘛！
周家在帝都，本就屬于大家族之一了。
要權勢有權勢，要資本有資本，還能缺啥？
而周老爺子年近百歲，居然還想著靠他李憨攬下這份功勞去分潤利益，實在是有些太過于沽名釣譽了。
听到這話的周老爺子臉色變得鐵青“你……你這是危言聳听！從古至今，多少家族都是這樣傳承下來的！”
“正因為如此，我才更不願同流合污。”
李憨抬起頭，目光灼灼
“老爺子，說句實話，您希望周家的子孫後代是靠真才實學立足于世，還是靠祖上虛名苟且偷安？”
此話一出，書房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銅壺中的水已經沸騰，蒸汽頂得壺蓋輕輕跳動，發出 嗒 嗒的聲響。
而此刻，卻無人理會。
周老爺子沉默良久，終于長嘆一聲“李憨啊李憨，你太固執了。這世道，不一定是非黑即白的。”
“……那我就憑實力分個黑白出來！”
李憨深吸一口氣，語氣鏗鏘的斷然道。
“實力？”周老爺子冷笑一聲“在這世上，有多少人有實力卻無機會？
又有多少人空有才華，最後卻郁郁而終的？
對某些人來說，機會稍縱即逝，不抓住就是罪過！
而那些機會，又是誰給的你知道嗎？
你跟我說實力，只能說還是太幼稚了……”
李憨“……”
不得不說，老爺子說的確實有些道理。
“老爺子，我明白您的苦心。但恕我直言，若靠虛假手段上位，即便一時風光，終究會付出代價。
我不想將來我的孩子將來問起他的父親是如何取得成就時，我無言以對……”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堅持！
李憨無法說服老爺子，
但對于老爺子的理念，卻也始終都不認同。
周老爺子盯著李憨看了許久，忽然笑了“你和你父親真像，都這麼固執己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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