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聘會場的時空坍縮
春招會設在曙光機械廠的老廠房，二十米高的鑄鐵橫梁上懸著“1997年先進生產單位”的褪色橫幅。帥東裹著軍大衣擠進場館時，哈氣在口罩邊緣結出冰晶。諾基亞6681突然震動，屏幕彈出1989年的招工啟事︰“曙垠軍工廠急聘車工，要求精通俄語和量子力學”。
展位排列呈現詭異的時空層級——東側是國營單位的格子間，老式打字機旁擱著二維碼立牌；西側私企攤位用ed屏輪播“福報”，背景音卻是《咱們工人有力量》；最深處一片漆黑，隱約可見“國家重點保密單位”的銅牌懸浮半空，像顆吞噬光線的暗物質星體。
“同學，了解下我們‘新東北振興計劃’？”穿貂絨的hr遞來傳單，紙張觸感如凍硬的魚皮。帥東瞥見傳單背面印著1998年下崗潮時的再就業指南，油墨在低溫下析出鉛灰色顆粒。他掏出文曲星nc3000掃描二維碼，藍屏顯示︰“error 404︰崗位已坍縮”。
二、簡歷黑洞的引力陷阱
軍工單位的展台由三台甦聯車床拼接而成，齒輪咬合處滲出黑色機油。hr戴著防毒面具，聲音透過變聲器傳出︰“請投放紙質簡歷至引力井。”帥東遞上連夜手寫的簡歷——紙張是復讀那年從《吉米多維奇習題集》撕下的，背面還留著拉格朗日方程的草稿。
簡歷投入“井口”的剎那，老式電報機突然吐出一串摩爾斯電碼。文曲星自動破譯︰“請于2009年3月15日到崗，攜帶1989級政審材料”。展台後方閃過人影︰穿87式軍大衣的張建軍正在油印機上復印1997年的求職表，紙張泛黃如尸斑。
“這兒招人看的是命數。”隔壁攤位的算命先生叼著紅塔山，用諾基亞1110播放《大悲咒》，“你額紋帶煞，活該進保密單位。”他掀開《周易》露出內頁——竟是曙垠軍工廠的量子通信實驗記錄，泛黃紙頁上粘著幾縷疑似人類頭發。
帥東的6681突然收到彩信︰是張三維建模圖，顯示他的簡歷正在被微型黑洞撕裂。黑洞視界邊緣浮著行小字︰“人生容錯率0.01”，正是那台甦聯車床的精度標準。
三、暗物質對話︰與1998屆幽靈的邂逅
擠到熱水機前取暖時，帥東撞見個穿 綸西裝的男人。那人握著搪瓷缸的手缺了三根手指，袖口露出“沈飛1998”的刺青。“別簽軍工廠，”男人突然開口，聲音像砂紙打磨鑄鐵，“我在這兒干了十年，簡歷都成暗物質了。”
他掏出錢包里的老照片︰1998年的軍工廠宿舍，六張年輕面孔在鏡頭前舉著搪瓷盆。其中五人被打了紅叉，唯一幸存者的臉被煙頭燙穿。“我們那批人，三個下崗，兩個進防空洞後再沒出來...”男人掀起褲腿，機械義肢上刻著“每平米3800元”的房價咒語。
熱水機突然噴出蒸汽，在空氣中凝成2012年的新聞標題︰《曙垠軍工廠舊址發現大規模量子糾纏現象》。男人消失前塞給帥東張磁卡，背面印著“若遇不測，插入文曲星”。
四、簽約時刻的時空悖論
最終，帥東站在軍工單位展台前簽約。hr摘下防毒面具，竟是二十年後的自己——法令紋里嵌著機床鐵屑，工牌照片是張遺像。簽字筆在25c凍結，他呵氣融化冰碴時，瞥見合同夾縫的俄文小字︰“實驗體需簽署時空放棄聲明”。
廠房橫梁突然坍塌，1997年的先進生產錦旗裹著冰碴墜落。帥東下意識去接，卻抓住張2012年的《天鵝城研究生錄取通知書》。當他再抬頭時，hr變回正常模樣，正用摩托羅拉v70給情婦發語音︰“又簽了個量子燃料...”
走出會場時，323路公交車正在播放《從頭再來》。廣告牌上的“3800元 ”裂開縫隙，露出底層1989年的標語︰“高高興興上班來，平平安安回家去”。帥東摸出那張磁卡插入文曲星，屏幕顯示︰“第337號實驗體認證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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