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錢的發言讓譚總等人很下不來台。
譚雅不知道老錢哪根筋抽抽了，怎麼突然向著那幫人說話。
譚總還沒說話，章副總先發飆了，對老錢進行了嚴厲的批評︰
【港商跟我們的關系，就像兩軍交戰，這些辭職的職工，就是漢奸。】
【對面的太君喊了一嗓子︰來這邊吧，皇軍大大的好，給你們發錢。然後這幫人就跑了。】
【俘虜都能原諒，但漢奸絕不能原諒。】
沒想到耿直的老錢在會議上跟章副總拍了桌子︰“章總，他們是同胞，不是漢奸；他們曾經跟你我也是同事，有不少人還住在一個小區，小關都上吊了，你作為同事、作為一個廠領導，難道沒有一點同情心嗎？”
章總毫不退讓︰【我同情他們，那他們辭職的時候同情過我嗎？我負責人事安排，四個車間走了四十多個人，各車間給我要人，我廢了多大勁才擺平這事，四天睡了6個小時，有人可憐我嗎？】
老錢的態度依舊強硬︰你幾天沒睡覺，能跟幾百個職工家庭幸福比嗎？
譚總打斷了兩人的爭論，並因為老錢頂撞廠長，被停薪三個月。
當天下午，得到消息的陳老板又加重了老錢的處罰︰停薪半年，取消一切福利待遇。
…………
這個消息傳到那些已經辭職的職工耳朵里，居然褒貶不一。
有些人認為，老錢不愧是老黨員，有公心，念舊、是個好人。
也有人覺得，老錢這種一根筋的家伙，可以好好利用一把。
但大部分人嗤之以鼻︰他們首先承認錢工是好人；
同時又覺得老錢是傻逼，在私企你出什麼頭，有用嗎？
如果你出頭真能幫了我們，我們感激你，但你又沒幫上什麼忙，那你就活該了。
…………
“錢師傅，您別送了，我們走啦。”
老錢和老伴將剛剛來送禮的一對年輕夫婦送走。
這兩天，在得知老錢因為替他們說話而被停薪半年的事，陸陸續續有些人來看望他。
人數不多，也就十幾個，拿的禮物也不值錢，都是二三十塊的東西。
老錢稍稍謙讓一番，毫不例外的都收下了。
他老伴還挺奇怪，因為老錢這個死腦筋，既不懂得送禮，也不會收禮，現在這是咋了？
其實，老錢在早調會上整的那一出，現在里外不是人。
紡織廠的職工，對那些辭職投奔港商的，大都持鄙視態度，覺得他們是自作自受。
辭職的這幫人里面，也就十幾個人對老錢有點感激之情，其他人要麼心懷鬼胎，要麼無動于衷。
老伴兩天跟老錢吵了三架︰當了個主任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沒事充什麼大尾巴狼，顯著你了？這下好了，半年工資沒了，我跟著你喝西北風去。
…………
臘月二十一，上午11點半。
幕後受人組織、鼓動，串通起來的二百多名職工，分散朝市委聚集，而且選在中午路人最多的時段。
其實，因為紡織廠很多職工都住在一個小區，他們串通準備上訪的事，根本就是什麼大秘密，市里已經掌握。
所以這幫人剛一聚集，就被警方給堵在路邊。
這些人很激動，他們不但準備了聯名簽字，還用鮮血在白布上寫了標語，請求市委徹查遠盛紡織和港商之間的關系，還我工作。
警局的領導根本不和這幫人交涉，用手持的喇叭不斷對他們喊話︰
“請大家保持理性，有問題可以走法律程序，但不要聚集，請盡快疏散。”
“任何組織、鼓動群眾聚集的行為都是違法行為，公安機關會追究組織者的刑事責任。”
“請大家保持理性，有問題可以走法律程序，但不要聚集，請盡快疏散。”
“任何組織、鼓動群眾聚集的行為都是違法行為，公安機關會追究組織者的刑事責任。”
這次鬧事，向廠長和老張等人雖然參加，但都不是頭，因為他們在大家心中已經沒了公信力。
挑頭的有四個人，胡大有就是其中最賣力的一個。
背後有人給了他們每人一萬塊錢，還承諾鬧的越大，後面的獎勵越多，到時候還有市委和省委會出面支持你們。
眼看就到了中午十二點，市委大院終于有領導出來跟大家見面了。
“領導，要給我們做主啊！”
胡大有嘴里喊著，把手里的條幅舉的更高了。
出來的是個國資委領導，帶著眼鏡，斯斯文文的，他從旁邊一名公安手里接過聯名請願書，低頭瀏覽一遍。
“領導，我們要工作，請向市委遞交我們的請願書。”
胡大有激動的說道。
後面的不少人同時聒噪起來，群情激憤，就像冤民遇到了青天。
王處長把請願書遞回給警方領導，接過喇叭，面無表情的喊道︰“你們口口聲聲港商與遠盛實業的陳總勾結，欺騙你們辭職，大家要為今天的行為負責！”
“領導，不是我們鬧事，是我們听說有人親眼見過了劉總，他不是什麼港商，而是一個廣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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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有人認識所謂的劉總，根本不是港商……”
王處長沒說話，平靜的看著眼前這幫人喧嘩。
足足等了兩分鐘，這幫人才漸漸靜下來。
王處長環視眾人，再次舉起喇叭，緩緩說道︰“今天上午10點半，港商劉總回到了青州，跟寧湖區領導進行初步的溝通。”
“他這次回來的目的，本來是準備想辦法彌補一下大家的損失。”
“但是，剛到一個小時，就听說你們聚集鬧事，圍堵市委大院。”
“還聲稱人家不是港商，是騙子。”
“現在，港商已經聯系了一些沒有來參加今天聚集的職工，雙方正在進行友好的洽談。”
听到這番話，聚集的這幫人面面相覷，鴉雀無聲，只有旁邊公路上的汽車鳴笛聲。
“領導，港商現在在什麼地方，我們也要去見港商。”
人群里有人突然喊道。
王處長冷笑一聲︰“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要懂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很多事本來有緩和的余地，但是你們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蠱惑，頭腦一熱就來鬧事。”
“現在連緩和的余地都沒有了，港商不會原諒污蔑他的人，寧可對峙法庭，也不會妥協。”
原本拽著條幅一角的漢子猛的松開手︰“領導，我……我是被騙來的，我沒想過污蔑港商。”
“我也沒有，我是被蠱惑的，是張來泉告訴我說港商是騙子。”
“……”
片刻時間，人群里就炸鍋了。
誰也沒想到，港商居然來了個回馬槍，還要彌補大家的損失。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人家港商寧可打官司也不妥協。
“張來泉，你不是說有人認識劉總嗎，說他不是港商，現在怎麼回事？”
有人急眼了，一把揪住那個叫張來泉的家伙衣領，怒吼著問道。
越來越多的人急眼了，紛紛找當初串聯自己的人發難，人群里亂成了一鍋粥。
“抓人吧！”
王處長對旁邊的公安干部小聲說了一句。
本來，公安干部只掌握四個人的名單，這幫人一鬧，被牽扯出十幾個人來，他們想跑都跑不了。
在眾人的推搡中，14個人被干警揪了出來，不由分說 押上警車帶走了。
剩下的人大都愣在原地，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
公安干警辦案極度高效。
這14個人被帶到警局，分開審訊不到半個小時，就陸續得到了3人名單。
這3個人，其中2個居然是二色織的在職職工，楊天宇赫然在列。
警方當即實施了抓捕，下午三點之前，便將這三人全部抓捕到案。
三人的背後是高文盛。
但在抓捕高文盛的時候，他已經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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