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瑟瑟,落葉翻飛。
    紡織廠各車間內雖然忙的熱火朝天,但廠房外卻頗有些冷清。
    廠部大樓前,對立的兩排黃槐,在寒風中倔強的落下所剩無幾的枯葉。
    上午九點,一群平均年齡在50歲以上的女人,穿著二色織老式的工裝,在保安的敬禮和禮讓下進入了大門。
    譚雅辦公樓前熱情的接待了這批老職工。
    王思璐和另外兩個拿著相機的女孩,則跟著她們一起回味最後的歷程。
    二色織改制最終平穩過渡,這家有著16年歷史的國企,徹底變成了私企。
    眼前這三十多個退休的女職工,今天相約來廠區,回味她們十幾年奮斗過的廠區,這大概也是最後一次了。
    二色織在建廠初期,從周邊省市借調來一批有經驗的老職工,這些人中的大部分在廠子建成之後留了下來,在這里工作直至退休,見證了紡織廠的榮辱興衰。
    大家從環廠路的西側緩緩而行,一點一滴的回味和講述著這里當年的輝煌。
    佔地四畝的停車場,這里當年最火爆的時候停過卡車、貨車十幾輛,二色織的布匹用火車支援過其他省份。
    雪糕車間,二色織80年代中期自己生產雪糕,外面多少人羨慕不已,托關系想弄點雪糕吃。
    大家還依稀記得,當年上千多人在這里排隊領雪糕的壯觀景象,恍如昨日。
    環廠路上已經全部落葉的白玉蘭,直徑達到了40厘米,都是當年老職工一手種下的。
    老職工們有的拉著手,有的抱著樹,讓王思璐她們給大家在樹下拍照留念。
    路過車間的時候,這些老職工忍不住到車間內去參觀參觀,看著廠房內重新忙碌起來的織機,時光仿佛又回到了十幾年前那個熱火朝天的激情歲月。
    往事如潮,往事如煙,有些女職工笑著笑著就哭了。
    車間都在忙碌的生產,大家自然不好意思多待,只能出來沿著環廠路繼續前行。
    前面突然多了兩撥人,一撥人是扛著鐵鍬、鋤頭、掃把打掃和清理廠區的。
    一撥是扛著梯子、涂料、刷牆的。
    紡織廠還有三百多人沒有崗位,他們又不願意應聘廠外的工作,于是都被安排進了後勤部門,開始清理和美化廠區。
    按照陳老板的要求,廠區內所有標語都要拆除,所以現在就有不少人是干這事的。
    標語,其實也是老國企特色的一部分,都弄沒了,以前的感覺也就沒了。
    再往前,就是紡織廠禮堂,旁邊還有廠工會的三層辦公小樓,和隱藏在後面的兩座庫房。
    廠工會的辦公樓下,十幾個人圍在一起,似乎在爭論著什麼。
    大家圍了過去,才發現對面居然有老錢。
    老錢是老黨員,老職工,跟這幫退休職工基本都認識,大家熱情的打著招呼。
    問起雙方爭論原因,是因為老錢阻止這幫人拆除工會辦公樓下的這面“黑板報”,以及牆上的標語。
    干活的這幫人是“奉命行事”,領導讓拆,我們能怎麼辦?
    這面黑板報從工會小樓建成就在用,剛開始是每周換一期,由職工投稿,廠工會人員書寫繪畫。
    最後一期黑板報,是今年7月份的,字跡都已經模糊不清。
    老錢本來是孤掌難鳴,但這突然到來了三十多個退休女職工加入,讓對面的十幾個人節節敗退。
    “錢工,你也體諒下我們,我們現在沒崗位,就干這種活,領導給我們的任務,就是上午拆除這里,完不成扣錢咋整?”
    對面穿著老工裝,個頭不高的隊長咧著嘴的說道。
    “錢工,廠子現在是私企啦,老板說啥是啥,你折騰個啥,跟你有毛關系?”
    “就是,現在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人家陳老板的,咱們就是打工仔,別把自己當主人了。”
    一幫人七嘴八舌,搞的對面三十多個女職工無言以對︰私企就是私企,可不就老板說了算麼。
    老錢很糾結,他有心為廠里留下一些有特色的東西,以後也是個紀念,是個緬懷,畢竟當年建廠投產,他是主力軍。
    但忤逆私企老板的意思,可不是什麼好事。
    尤其是老國企出來的工人,寧可不說話,也不能說錯話。
    反正領導犯錯不用擔責,我們照做就行,哪怕給企業帶來數千萬的損失,開會說句我們決策失誤就可以了;
    但如果職工犯錯,那就得上綱上線,罰款、挨處分。
    犯不著出頭。
    老錢與陳老板的關系,就是前天晚上在一起吃過一頓飯。
    飯局上,陳老板勉勵這些中層以上干部,拜托諸位,以後多多支持譚廠長的工作。
    僅此而已。
    老錢也在估量自己的地位,這個意見該不該提。
    如果提了這個意見,在譚廠長那兒就給打回來了,老錢的這面子……算是沒了。
    老錢不說話,站在黑板報前面,抽著煙發了會兒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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