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三弓床弩帶來的恐懼實在太大。
盾牌完全不能防護，豈不是說他們等同于沒有盾牌防護？
而且巨箭能在穿透盾牌以後繼續射穿多人，自己哪怕躲在同袍的背後都無濟于事。
再則，巨箭太大了，造成的傷口過于恐怖，豈非只要被命中，便必死無疑？
羯族士兵的心理是這樣的，基于這樣的心理，軍心怎麼可能不受到巨大打擊，戰斗意志動搖便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另外，順著剛才巨箭飛來的方向，羯族士兵看到了架設在河對面，距離他們大約兩百一二十米的十架三弓床弩。
先前倒不是就沒有羯族士兵看到三弓床弩，只不過三弓床弩發射之前，誰都沒想到那是一架床弩，更沒有想到竟然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雖然隔著兩百一二十米，他們看不太真切操控三弓床弩的唐軍士兵的具體操作。
但是猜也能猜得到，唐軍士兵正在操控三弓床弩進行第二次發射。
羯族士兵誰都不知道多長時間第二波巨箭就會射過來，可是誰都知道，隨著時間推移，第二波巨箭必然會射過來。
沒有誰想成為下一個被巨箭串在箭身上面的人。
軍心恐慌，士氣動蕩。
以至于羯族弓弩手都忘記了要繼續向對岸的唐軍士兵射箭。
他們想要後退。
然而，羯族軍隊在石勒與石虎長達十幾年時間的領導下，軍令非常之嚴，你可以殘忍弒殺，卻絕不可以不听軍令，沒有軍令便後撤，將領皆斬！
同時，將領也有對普通士兵的生殺大權，普通士兵如果沒有命令便向後撤退，將領可以直接砍殺他們。
“退後者殺無赦！”
隊伍中的羯族中下層將領，有人看到手下士兵有人出現潛意識想要向後撤的跡象，便毫不猶豫的一刀砍過去，有兩名普通羯族士兵被砍殺。
在這般強力阻止之下，剩下的八百多名羯族弓弩手和盾牌兵，倒沒有真正出現集體向後撤逃的情況。
不過，就在一眾羯族中下層將領阻止手下羯族士兵後撤的同時。
黃河對岸，操控三弓床弩的唐軍士兵，已經完成了第二輪發射準備。
“ ！ ！”
弓弦被拉到點位，兩米長的巨箭也被放入滑槽，且做好了瞄準。
“放！”
唐軍將領毫不猶豫下令發射。
拿著木錘的唐軍士兵，紛紛用力砸下。
“砰！砰！砰……”
木錘擊打在放開弓弦的位置。
“ ！ ……”
弓弦瞬間爆發出恐怖的力道，將兩米長的巨箭猛地射了出去。
也是一個多呼吸的時間內，十支巨箭先後射了出去。
巨箭破空的聲音由遠及近。
即將命中之時，那已至近身的呼嘯聲更是似乎都要將羯族士兵的耳膜都震破。
“轟！”
“轟！”
銳利無比的箭頭狠狠撕碎羯族盾牌兵手中的一面面盾牌。
依然是穿透盾牌後面的盾牌兵以後，繼續額外又穿透兩三名羯族弓弩手。
而且隨著巨箭的穿透，有一條血線拋灑，有血霧彌漫被空氣裹挾形成一片腥風。
這一輪只命中了七支巨箭，卻也再次讓三十一名羯族士兵傷亡，其中二十四人直接被巨箭串在箭身上，七人被木屑鐵屑飛濺所傷。
且有十五人是從前胸到後背完全被穿透，還是命中的內髒要害，必死無疑。
另有六七人傷勢也極其重，就算得到救治，救回來的概率也很小。
同樣的，對岸的兩百多名唐軍弓弩手也早就做好了搭箭彎弓的準備，在三弓床弩巨箭射進羯族士兵群的瞬間，他們也趁機射過去一輪箭雨。
“射！”
“咻咻咻！”
“啊，啊……”
一名名羯族士兵被命中，慘叫著倒下。
這一輪，加上普通唐軍弓弩手的箭雨，再次射死射傷四十多名羯族士兵。
一瞬間，周圍的羯族士兵個個目光驚恐，他們原本就動搖的軍心，在此刻終于土崩瓦解，恐懼如同瘟疫一般在剩下八百多名羯族士兵之中徹底蔓延開來。
先前普通羯族士兵還能在身邊中下層將領嚴酷的刀下，不敢後撤敗逃。
此刻卻是再也顧不得軍令，剩下的所有羯族士兵都陷入混亂和恐慌，紛紛向後撤逃。
其實，統領這些羯族士兵的羯族中下層將領們自己也非常恐慌。
盾牌完全不能抵擋巨箭，甚至他們躲在手下普通士兵的背後指揮，也不能擋住巨箭對他們連帶的殺傷。
便有一名百夫長被一支巨箭在連續穿透了他面前三名羯族士兵以後，繼續捅在了他的腹部！
雖然羯族有那種沒有命令膽敢收車，將領皆斬的規矩。
但是這其中也有可以鑽的空子。
那就是後方的高層將領，可以根據情況，在前沿剛出現沒有命令便向後撤逃的時候，選擇性的‘補’吹響後撤命令的號角。
比如此刻這種情況。
後方大約兩百多米位置，三千名羯族弓弩手和盾牌兵的羯族萬夫長，他在三弓床弩第一次打擊羯族弓弩手與盾牌兵人群的時候，就親眼目睹的那一幕。
當時他同樣也被三弓床弩的威力而震驚到了。
而且當時他就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對于己方前沿弓弩手和盾牌兵潰敗有了心理準備。
因為在三弓床弩那般威力下，盾牌不能抵擋，己方弓弩手與對岸的唐軍弓弩手對射，就太吃虧了，肯定不是對手。
此刻看到前沿剩下的八百多名弓弩手與盾牌兵，在唐軍三弓床弩與弓弩手第二輪配合打擊下，全線崩潰，沒有命令便向後撤逃。
他憤怒的同時，也還是命令手下傳令兵‘補’吹命令後撤的號角。
沒辦法，總不能到時候真按照規矩把一支千人隊伍內的所有將領全部斬殺吧？
真如果是只要沒有命令就向後潰敗，事後便斬殺其中所有將領，沒有例外，那麼是有可能會出現嚴重後果的。
畢竟不是所有羯族高層將領，都有羯族偽帝石勒，或者羯族大將軍石虎那樣的震懾力。
有些羯族中下層將領，背後的靠山可不小，一般的高層將領，能不利用這種規矩，便最好不要亂利用。
當下這名羯族萬夫長便只是一名普通羯族高層將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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