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琨與一眾晉陽軍高層將領都同意劉紹的判斷。
“二十五到二十六萬羯族大軍攻打我們晉陽五郡，這些兵力幾乎都是戰兵！”
所謂戰兵就是直接參與攻城與廝殺的士兵，不算後勤運輸糧草的人力。
羯族軍隊里面並非完全沒有漢兵，但那些漢兵幾乎都是還未知事的幾歲漢人男童，被羯族人養大的漢人，加入的羯族軍隊。
或許這些漢兵小的時候，他的父母親人本身就是羯族人屠戮的。
但這些漢兵畢竟當時還小，記不得事情，只記得自己是被羯族人養大的，心中並不如何仇恨羯族人，甚至于他們把自己也當羯族人的一員。
所謂‘認賊作父’，人類幾乎不可能對自己沒見過的親人，沒有真正相處生活過的親人有什麼感情。
哪怕他們知道自己漢人的身份，試想過自己的父母親人有可能曾經就是被羯族人屠戮殺死的。
可他們卻也會默默的自己掃除這樣的猜測，自己騙自己未必真如他們想的那樣，或者干脆覺得那又如何，活在當下更重要，自己的利益更重要等等。
唯一可能讓這些被羯族人養大的漢人孩童叛變，只有他們立功之後，官職升遷到一定程度之後，真正羯族出身的羯族將領為了排擠打壓他們，反倒常常把他們漢人血脈，漢人出身的身份掛在嘴邊。
讓他們原本已經不把自己當做漢人，對漢人沒有歸屬感，反而‘被迫’重新成為漢人。
當然，現如今西晉王朝滅亡才十幾年，中原大地被胡人佔據也在十幾年，第一批被羯族人養大的漢人孩童剛成年沒多少年。
沒有大規模佔據羯族軍隊職位，更多只是底層小兵，還沒有出現那種真正羯族出身的羯族將領大規模排擠打壓他們，致使內亂的情況。
總之，被羯族人養大的漢人孩童，與真正的羯族人差別不大，思維方式，行事方式都和羯族人一致，他們如果立功，也和普通羯族人一樣能夠升遷，直接把他們視作羯族人同等。
羯族軍隊幾乎不用直接是成年男丁的漢人。
直接是成年男丁的漢人，頂多是被用作奴隸，用作保障後勤糧草供應。
二十九萬多羯族主力大軍，其中兩到三萬是孩童養大的漢兵，其他的都是羯族人與其他各胡族人。
要問胡人怎麼能有這麼多成年男丁為兵員？
淮河以北的五胡總人口已經與漢人持平了。
甚至因為漢人成年男丁佔比極低，胡人成年男丁總數量比漢人更多。
如果說淮河以北總共有四十到五十萬漢人成年男丁，那麼便至少有七十到八十萬各胡族成年男丁。
“二十五到二十六萬羯族大軍，其中怕是有不下十五萬著甲士兵，並且超過十萬是這些年羯族南征北戰百戰百勝的百戰之兵！”
縱然有先前劉紹親率兩萬晉陽軍突襲鄴城，洗劫了鄴城一帶，現如今的羯族人也是如日中天的狀態。
羯族軍隊的戰斗力，不是以前晉陽軍接觸最多的匈奴軍隊能夠相提並論的，甚至于比鮮卑軍隊都要高上不少。
兩萬羯族軍隊的戰斗力，可以視作以前三萬匈奴軍隊或者三萬鮮卑軍隊的戰斗力。
所以此刻，劉琨、劉紹，以及一眾晉陽軍將領怎麼能一點都不緊張。
“羯族大軍要渡過黃河，且步卒行軍速度不快，每天只能走四五十里，他們想要抵達扼守進入上黨郡的白陘道入口的天井關，或者扼守進入河東郡的萁關入口，得四天時間。”
“以天井關為例，就算羯族大軍第一天就能突破天井關，那麼白陘道有兩百多里長，走過白陘殺至上黨郡城下又要六天時間。”
“羯族大軍若是殺去河東郡則稍近一些，但突破萁關之後，也要五天時間才能殺到河東郡府城安邑城下。”
“就算消息從河內郡以及黃河北岸送到晉陽已經去了兩天半，留給我們的也還有七到八天時間！”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晉陽軍此刻其實什麼都做不了。
因為要等待後續的消息，確定羯族大軍究竟是攻打上黨郡還是河東郡，亦或者同時攻打上黨郡和河東郡。
知道羯族大軍具體兵鋒所指，晉陽軍也才能開始針對性的制定策略。
接下來兩天，陸續有消息傳來。
渡過黃河的羯族大軍只有五萬人。
而且過了黃河以後，行軍方向是河內郡與上黨郡交界的天井關位置。
同時，河內郡城一帶的十萬羯族大軍也是朝天井關匯聚。
“羯族只出動十五萬兵馬攻打我們晉陽軍？”
這個消息讓劉琨、劉紹，以及一眾晉陽軍高層都愣住了，他們下意識認為不太可能。
不過仔細想想，也未必就不可能。
劉紹東征鄴城之前，晉陽軍總兵力都不到六萬，鄴城之戰傷亡四千多，如果按照羯族人認知的可救治比例，晉陽軍損兵三千多。
雖然晉陽軍解救了五萬兩千多成年男丁組成的奴隸，但那些奴隸的狀況沒有人比羯族人更清楚。
現如今都還差兩天才夠一個月，就算作一個月。
按照羯族人的認知，縱然晉陽軍有足夠的糧食可以敞開了吃，一個月時間夠那些皮包骨的奴隸平均每人長十五斤肉嗎？
況且，不僅僅只是身體長出了肉，身體素質養好了，有不比正常人差多少的力氣，就是一個合格的士兵，有戰斗力的士兵。
還需要經過最短數月時間的訓練才有可能。
所以羯族人下意識不把那五萬兩千多奴隸算作晉陽軍的一員，又或者頂多算晉陽軍多出萬余兵力，那麼晉陽軍也就相當于只有七萬兵罷了。
七萬兵需要分守各個郡縣關隘，能抽調出來抵擋羯族軍隊進攻的，能有四到五萬就不錯了。
十五萬羯族軍隊數量已經是晉陽軍至少三倍了。
正當眾人猜想期間，時間只隔了一天，便又有緊急消息傳來。
“又有大量羯族士兵集結在黃河南岸，正在渡黃河，同時羯族偽帝石勒的旗幟出現在黃河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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