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翼轉頭，面無表情的盯了這名羌氐高層將領一眼，看得此人頭皮都有些發麻。
他才吐出一口氣，但語氣仍然威嚴不容抗拒的道︰
“攻完今日，若是還看不到破城的趨勢，明日開始停止攻城，以圍城為主。”
這名羌氐高層將領，心里到底還是怕了呼延翼。
當年羌氐兩族就是被匈奴雄主劉淵，率領呼延翼等悍將打服的。
劉淵死後的這近十年時間，羌氐兩族曾三次反叛，但都被呼延翼率領匈奴大軍鎮壓了下去。
羌氐兩族最怕的是劉淵，其次便是呼延翼。
再看看天色，如今距離天黑，也就只有一個時辰左右時間了，大不了暗示前方督促攻城的人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或許頂多再死傷兩三百人，便可把今日混過去了。
在呼延翼承諾今日沒有結果，明日便停止攻城的情況下。
羌氐兩族的幾名高層將領都沒有再說什麼，匈奴步兵的幾名萬戶長也沒有說什麼。
他們的態度，傳達到下層，普通匈奴步兵與羌氐步兵原本就軍心渙散，不想再繼續攻城，頓時更加懈怠起來。
原本士氣高的時候，每輛大型攻城雲梯車下面，平均每一到兩個呼吸之間，便有一名士兵沿著雲梯向晉陽城牆上攀爬，但是此刻磨磨蹭蹭的五六個呼吸都未必會上去一個。
其實這一波次攻城匈奴羌氐混合士兵，數量只有兩千人，推了兩輛攻城塔，兩輛大型雲梯車，一輛攻城沖車抵近攻城。
眼看著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太陽就完全落山的時候。
突然，順著攻城塔與雲梯車攀爬上晉陽城牆的匈奴兵羌氐兵，遲遲沒有人再摔下來。
好像晉陽城牆上守軍已經失去了抵抗能力一般。
幾十人，一百人……
誰都不是傻子，有反應快的匈奴兵羌氐兵，他們不再是磨磨蹭蹭的態度，而是迅速的瘋狂的沖上攻城塔與雲梯車，幾個呼吸間沖上晉陽城牆。
晉陽守軍似乎也撐到了極限，終于開始崩潰，晉陽城馬上就能擊破。
沒有看到破城趨勢的時候，這些匈奴兵羌氐兵軍心渙散，士氣低落，完全沒有一點攻城的熱情。
可真看到了破城的趨勢，那麼他們立刻又像是打了雞血，亢奮無比，氣血直沖天靈。
為什麼。
因為先登、陷陣、斬將、奪旗乃四大軍功。
第一個登上晉陽城牆之後，又從城牆上殺到城內，還順利活下來的話，那麼官職連升三級都是少的！足以讓一個最底層的普通士兵，一躍成為百夫長！
看到爭得如此軍功的機會，誰能不瘋狂。
前後僅僅二十個呼吸時間，便有上百名匈奴兵與羌氐兵沖上了晉陽城牆，尤其是後面的五個呼吸時間，上百個匈奴兵羌氐兵里面，差不多一半是後面這五個呼吸時間沖上去的。
城牆下，有站在距離城牆百來米的督戰將官拿起特制的號角，奮力吹響。
“嘟……”
這是以最快的速度，告知中軍大營的主帥與其他高層將領，已經有大量士兵同時登上城牆與守軍搏殺，破城在即！
果然，听到這個號角聲，中軍大帳內的呼延翼，與一眾高層將領，齊齊一驚，並霍然起身。
“這是要破城了？”
在呼延翼的帶領下，從中軍大帳出來，快速走向觀戰台，遙望晉陽城牆。
距離比較遠，他們看不了太清楚，只能看到一個個隱約的人影。
但卻分得清楚，每個呼吸都大約沖上城牆多少士兵。
如果不是城牆上的守軍崩潰了，防守之力驟然減弱，絕對不可能一下子讓這麼多攻城敵軍順利攀登上城牆。
一下子上去了上百人，只要有兩三個十人小隊背靠背，形成攻守陣型，就可以牢牢釘在城牆上，佔據其中一段城牆，護更多人登上城牆。
彼時逐漸佔領城牆，並向城內殺下去，從城內打開城門，那一刻城池徹底告破。
“好！好！傳令到先前，第一個從城牆上殺下城內者，賞百金，升千夫長！”
呼延翼激動之下，直接許下重賞，希望進一步刺激最前線的攻城士兵，讓他們更加奮力拼殺。
呼延翼此刻精神上的亢奮，不比最前線攻城的匈奴兵羌氐兵小多少。
畢竟他先前可是已經陷入了自我懷疑，而此刻現實的情況卻在告訴他，或許他計算得並沒有錯。
晉陽守軍雖然比他預期的極限高了一些，但也確實到了該崩潰的時候。
“元帥，末將請示，破城之後立刻屠城十日，以犒賞眾將士！”
“準！”
呼延翼哈哈大笑，其實這是慣例，不用這名將領請示，破城之後，他也必定下令屠城，只不過屠幾日的問題罷了，三日、十日、半月都沒多大區別。
晉陽城中。
劉琨、劉紹、趙斌、張信各自率領一隊千人的最精銳的晉陽守軍士兵，將已經沖上城牆的近二百名匈奴兵羌氐兵，牢牢限制在其中一段城牆。
毫無疑問，他們是故意放匈奴兵與羌氐兵大量登上城牆，目的就是為了在太陽完全落山前的最後半個時辰，給呼延翼與所有胡人將領制造一個晉陽城已經是強弩之末，隨時城破的假象。
顯然無論是前線攻城的胡人士兵，還是後方的呼延翼等胡人高層將領，都被這個假象欺騙了。
當然，劉紹、劉琨、趙斌、張信四人商議的要給胡人來一下狠的，也並不是現在這一刻，而是在明天上午！
太陽完全落山之後，很快天就會黑。
而在這個時代，天黑是不可能繼續攻城的。
劉紹、劉琨、趙斌、張信等人就是要這麼拖延到天黑，在天黑前的一刻，才假裝艱難無比的將沖上城牆的諸胡士兵反推下城牆。
這一波次攻城的諸胡士兵只有兩千人，實力不夠，呼延翼想支援更多士兵上來參與攻城，或者組織一波次最高烈度的攻城，都因為天已經黑了，而無法進行。
屆時完全可以想象，呼延翼與一眾胡人高層將領，有多麼抓耳撓腮，氣血上頭。
他們無法連夜攻城，必然會在這一夜，準備好最強烈度的一波次攻城隊伍，等明天一早，便一把梭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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