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達拉斯廢墟,娜迦臨時指揮所原月影哨塔)。
潮濕、腥咸的空氣混合著尚未散盡的硝煙,彌漫在臨時佔據的暗夜精靈哨塔內部。
維庫斯•深淵之怒巨大的蛇尾煩躁地拍打著冰冷的石板地面,發出沉悶的“啪啪”聲。
他那把三叉戟被他粗暴地杵在一旁的斷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跡。
他眼中燃燒著屈辱的怒火,口中反復咀嚼著刻毒的詛咒︰“該死的人類!該死的紅龍!還有那些頑固的尖耳朵!”
每一次咒罵都伴隨著武器在石頭上更重的敲擊,火星四濺。
周圍的娜迦衛兵和幾個瑟瑟發抖的魚人頭目噤若寒蟬,連呼吸都被憋住,深怕觸怒了這位剛剛遭遇慘敗的暴君。
指揮所角落里,一個身姿曼妙的女性娜迦海巫發出了一聲嘲諷的冷笑。
她修長的手指玩弄著一顆懸浮的、散發著幽藍寒氣的冰珠,聲音如同通了電的深海寒流︰
“哦?我尊貴的督軍,”
她刻意加重了頭餃,語氣卻輕飄飄的,
“就在昨天,您不還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日落之前就能將那些卡多雷的殘渣徹底掃進灰谷的腐葉堆里麼?怎麼一條路過的紅龍,就讓您引以為傲的的攻勢變成了一灘退潮的泡沫?”
維庫斯猛地扭過頭,鐵灰色的鱗片因為憤怒而微微張開,露出底下更深色的皮肉。
他僅存的右眼死死盯著女娜迦,獠牙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薩莉亞•暗潮!閉上你那挑撥離間的嘴!”
他低吼道,
“計劃本無懈可擊!是變數!是那個該死的人類和他的龍!誰能想到那些傲慢的蜥蜴會插手凡塵的紛爭?而且來得如此之快!”
薩莉亞優雅地擺動蛇尾,滑近幾步,冰珠在她指尖旋轉得更快了。
“變數?呵!看來督軍大人的能力,也僅限于在順風順水時逞逞威風了?”
她綠色的豎瞳轉了轉,
“是否需要我向尊貴的瓦斯琪女士請求調撥幾尊‘深淵轟擊炮’?或許那些來自深淵熔爐的大家伙,能幫你把龍和它的主人一起轟進海底?”
維庫斯的瞳孔猛地收縮。
向瓦斯琪求援?
那無異于承認自己的無能,將唾手可得的功勞拱手讓人!甚至可能被取代!
不!絕不行!
一個更加瘋狂的念頭在他扭曲的心中瞬間成型。
他臉上的表情劇烈變幻,從暴怒到掙扎,再到孤注一擲的猙獰。
“轟擊炮?來不及了!”
維庫斯發出短促而陰冷的笑聲,
“他們有龍?我們難道就沒有嗎?!”
他猛地轉身,用嘶啞的聲音咆哮︰“基加!滾過來!”
一個體型相對瘦小、鱗片顏色黯淡的娜迦副官立刻連滾帶爬地游弋到他面前,低垂著頭,大氣不敢出。
維庫斯一把揪住副官基加的脖子,布滿粘液和鱗片的粗壯手臂爆發出恐怖的力量,將對方那魚型的腦袋幾乎按到自己的獠牙邊上。
他壓低了聲音,用只有兩人能听清的的聲音急速吩咐著什麼。
基加那渾濁的黃色豎瞳瞬間因極度的恐懼而放大!
“督......督軍!!”
基加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我們好不容易才,才讓那個‘大只佬’對我們視而不見!他厭惡一切打擾!現在去打擾他......觸怒他的代價我們承受不起啊!他會把我們連同這片廢墟一起凍結成冰雕的!”
“啪!”
一聲脆響,維庫斯巨大的手掌狠狠扇在基加臉上,將他打得翻倒在地,鱗片破裂,滲出墨綠色的血液。
“廢物!”
維庫斯咆哮著,
“那個老瘋子!那個只知道睡覺的守財奴!他最在乎什麼?!是他的寶貝!是他的領地!你就去告訴他——”
維庫斯的聲音充滿了蠱惑,
“——有一頭貪婪、強大的紅龍盯上了風暴海灣!它和它的人類主子,是來搶奪他那些閃閃發光的收藏品的!還要抽出他成年藍龍的肌腱回去做裝備!去告訴他,入侵者已經踏上了他神聖的領地邊緣!還有他的肌腱!”
基加掙扎著抬起頭,眼中恐懼未消,變的更加絕望了。
“將軍!就算,就算他信了,可風暴海灣那里的天空是撕裂的!海水是沸騰的!還有那能撕裂鋼鐵的暗流漩渦!我們根本接近不了他的巢穴!還沒見到他,我們就會被閃電劈成焦炭,被漩渦扯成碎片的!”
“蠢貨!”
維庫斯真想一腳踹在基加的身上,可是彎下腰卻發現,蛻化成娜迦海妖的他早就沒有腿了。
只好彎腰再次揪住他的脖子,口水幾乎噴到對方臉上,
“你是個娜迦!大海是我們的搖籃!鑽進水底!從最深、最黑暗的海溝潛行過去!避開那些該死的風暴眼!帶上那群皮糙肉厚的海巨人!讓他們用蠻力扛住最狂暴的洋流!”
他猛地將基爾像破麻袋一樣甩出指揮所的大門,
“滾!立刻去辦!辦不成,你就永遠留在風暴海灣喂魚吧!”
基加狼狽地消失在昏暗的通道盡頭。薩
莉亞•暗潮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冰珠在她手中停止了旋轉。
“維庫斯,你們在搞什麼鬼把戲?風暴海灣的‘大只佬’?那是什麼?”
維庫斯轉過身,臉上露出一抹勝券在握的陰險笑容,
“薩莉亞,我的女士......”
他刻意拖長了音調,
“你就等著看好戲吧。一場很多年不見的好戲!不過在此之前——”
他的語氣瞬間轉為嚴厲,
“我們必須守住這里!那條紅龍和它背上的蟲子,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一定會來強攻!讓你的海巫團立刻行動!在廢墟的核心區域,圍繞潮汐壁壘,布置最強的‘深海壁壘結界’!要能抵擋龍息灼燒的那種!”
薩莉亞的眉頭皺了起來,帶著明顯的不情願︰
“維庫斯,你瘋了?如果對方真有成年紅龍助陣,單憑結界能撐多久?與其在這里等死,不如保存實力,暫時退回深海!”
她更傾向于審時度勢的撤退。
“退?”
維庫斯發出一聲低沉的獰笑,湊近薩莉亞,巨大的魚頭和娜迦那美艷的面孔形成鮮明對比。
“為什麼要退?那些愚蠢的卡多雷,這些外鄉人根本不明白埃達拉斯的真正價值!更不明白風暴海灣里藏著什麼!”
“讓你的女巫布置好結界,任務就完成了。然後,”
他做了個潛入水中的手勢,“你就可以帶著你的人,優雅地退回深海,等待那場好戲上演的信號。相信我,那信號會非常——壯觀。”
說完,維庫斯不再理會困惑的薩莉亞,扭動粗壯的蛇尾,徑直離開了指揮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