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母一听說是兒子救了這些人，立刻熱情起來︰“快進屋坐，我去準備茶水。”
“大嫂，您別忙活。”張建國客氣地說，“我們就是想嘗嘗正宗的農家菜。”
“那敢情好！”李母笑得合不攏嘴，“明子剛打了野味，今晚讓你們嘗嘗山里的味道。”
李明在院子里生火，準備處理今天的收獲。張建國等人在一旁看著，城里人哪見過這樣的場面，都覺得新奇。
“李明，你這手藝不錯啊。”張建國蹲在火堆旁，看著李明熟練地處理兔子。
“從小就會，沒什麼。”李明將兔子切塊，準備紅燒，“張局長，你是從哪里調來的？”
“省城，剛到縣里半個月。”張建國看著跳躍的火苗，“說實話，還真有些不習慣。”
“慢慢就好了，我們這里雖然偏僻，但民風淳樸。”
李母端著茶水出來，又搬了幾個小凳子。張建國等人坐下喝茶，院子里很快熱鬧起來。
“李明，你讀過書嗎？”張建國突然問道。
“高中畢業，本來想考大學，但家里條件不好。”李明如實回答。
“可惜了，你這腦子不讀書太浪費。”張建國有些惋惜，“現在還來得及，可以考成人大學。”
“算了，我在家里挺好的。”李明搖搖頭。
天色漸暗，李母做好了一桌子菜。紅燒兔肉、清炖野雞、涼拌野菜，還有自家種的蔬菜。張建國等人吃得贊不絕口。
“這才是真正的綠色食品啊！”瘦高個老王感慨道，“在城里花多少錢都買不到。”
“你們城里人生活條件好，但吃的東西確實沒我們這里純天然。”李明給客人們倒酒。
酒過三巡，張建國話匣子也打開了︰“李明，你對國家現在的經濟政策怎麼看？”
李明放下酒杯，認真考慮了一下︰“改革開放是對的，但我覺得不能只顧城市發展，農村也應該跟上。”
“怎麼說？”張建國來了興趣。
“現在很多年輕人都往城里跑，農村越來越空。長期下去，誰來種地？誰來保證糧食安全？”李明的眼中閃著智慧的光芒，“我覺得應該發展農村經濟，讓農民在家門口就能致富。”
張建國眼楮一亮︰“具體怎麼做？”
“比如我們這里山多，可以發展林果業、養殖業，還可以搞生態旅游。”李明越說越興奮，“城里人不是都想體驗農村生活嗎？我們完全可以發展農家樂。”
“有道理！”張建國拍案叫好，“你這想法很有前瞻性。”
其他幾個人也紛紛點頭，沒想到一個農村小伙子能有這樣的見解。
“李明，你有沒有興趣到機關工作？”張建國突然提議，“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勝任。”
李明搖搖頭︰“謝謝張局長的好意，但我還是想留在家鄉。”
“為什麼？機關工作穩定，待遇也不錯。”
“正因為如此，我更應該留下。”李明認真地說，“如果有能力的人都走了，誰來建設家鄉？我想用自己的方式為家鄉做貢獻。”
張建國深深地看了李明一眼，內心的敬佩油然而生。這個年輕人不僅有見識，更有一顆赤子之心。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張建國舉起酒杯，“以後有什麼困難，盡管到城里找我。”
說著，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李明︰“這是我的聯系方式，別客氣。”
李明接過名片，鄭重地放進口袋︰“謝謝張局長。”
“叫什麼張局長，叫我張大哥就行。”張建國豪爽地笑道。
夜深了，客人們要回城。李明和李母一直送到村口，目送汽車消失在夜色中。
“兒子，這張局長是個好人。”李母感慨道。
“是啊，難得遇到這樣的領導。”李明看著手中的名片，心中涌起一陣暖流。
第二天一早，李明剛起床就听到院子里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是村長李大山，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
“明子，你昨天是不是帶了幾個城里人上山？”李大山壓低聲音問道。
“是啊，怎麼了？”李明有些不解。
“完了！”李大山一拍大腿，“你知道那個張建國是誰嗎？新來的工商局長！”
“我知道啊，他自己說的。”
“你知道還敢帶他上山？”李大山急得團團轉，“萬一他看到咱們村里的情況，舉報咱們怎麼辦？”
李明這才明白村長的擔心。村里確實有些不合規的地方，比如私自開荒、無證養殖等等，這些在改革開放初期很常見，但嚴格來說確實違規。
“張局長不是那種人。”李明安慰道，“而且他昨天在我家吃得很開心，不會為難咱們的。”
“你懂什麼？”李大山恨鐵不成鋼，“當官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
正說著，村里的廣播響了，是鄉里通知各村開會。李大山臉色更難看了︰“你看，肯定是因為這事。”
李明也有些擔心，雖然他覺得張建國不像會出賣朋友的人，但官場上的事確實復雜。
“村長，要不我去城里問問情況？”李明提議。
“你去有什麼用？人家是局長，會搭理你？”李大山擺擺手，“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中午時分，李大山從鄉里開會回來，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村民們都圍在村委會門口，等著听消息。
“大家靜一靜！”李大山站在台階上，“上級要在咱們鄉里搞整頓，說是要規範農村經濟秩序。”
村民們一听就炸了鍋︰“什麼意思？是不是要收回咱們的地？”
“私養的牲畜要處理嗎？”
“這可怎麼辦啊！”
李大山揮手示意大家安靜︰“具體怎麼整頓還不清楚，但大家心里要有數。”
李明站在人群中，心情復雜。如果真是因為張建國的舉報，那他就成了村里的罪人。
散會後，李明一個人走在田埂上，大黑跟在身後。秋天的田野一片金黃，但他卻無心欣賞美景。
“大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李明蹲下身子，抱著狗頭自言自語。
大黑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情緒，用舌頭舔了舔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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