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賀蘭山頂,風沙比黑風口烈了三倍。
    林野站在總壇外的斷崖邊,手里的塵心劍凝著層白霜。沈落雁把最後一張護身符塞進他衣襟,指尖觸到那枚梧桐暖玉時微微發燙——玉里竟滲著絲若有若無的青芒,像是在呼應他的內勁。
    “密道在第三株沙棘後面。”沈落雁往他靴筒里塞了把短匕,“我去碉樓放火,引開守衛。”
    林野攥住她的手腕。總壇里隱約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響,混著若有若無的低吟,像是無數冤魂困在石牆里。“別逞強。”他從袖中摸出枚青玉哨,“有事就吹這個,我能听見。”
    沈落雁笑著把哨子塞進嘴里咬了咬,轉身鑽進沙棘叢。枯黃的枝葉晃了晃,很快沒了動靜。林野按玉虛道長給的錦囊所示,在第三株沙棘下摸到塊松動的石板,掀開時露出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腥氣混著血腥撲面而來。
    密道里伸手不見五指,石壁上滲著黏膩的液體。林野摸出火折子點亮,才發現那些液體竟是暗紅的血,順著岩壁的紋路匯成細小的溪流,蜿蜒著往深處淌去。火光照到之處,石壁上刻滿扭曲的人臉,眼楮的位置嵌著森森白骨,像是被活生生嵌進石頭里。
    “這些是……”他突然想起茶館掌櫃的話,殷千柔練血祭刀,要殺夠八十一個內勁高手。
    正往前走,腳下突然踢到個硬物。低頭看去,竟是半截斷裂的青木門令牌,邊角還刻著個“雲”字——是三年前失蹤的雲師兄!林野的手指撫過令牌上的裂痕,塵心劍突然發出嗡鳴,青芒透過粗布套滲出來,在石壁上投下晃動的光影。
    密道盡頭是道鐵門,門縫里漏出的血腥味濃得化不開。林野屏住呼吸,指尖按在門鎖上,內勁順著指縫往里探——鎖芯突然發出脆響,竟是被他的內勁震成了齏粉。
    門後的練刀房比想象中更大,穹頂懸著八十一盞油燈,燈油竟是暗紅色的,燒起來時飄著黑灰。正中央的石台上,立著柄丈許長的彎刀,刀身流轉著血光,每隔三息便輕輕跳動一下,像是在呼吸。
    石台周圍的鐵鏈上,鎖著十幾個衣衫襤褸的人。他們的手腕被鐵鉤穿透,鮮血順著鎖鏈滴進台下的凹槽,再通過暗渠流進血祭刀的刀柄——原來所謂的“血祭”,是要讓活人精血滋養刀魂。
    “林師弟?”角落里突然傳來微弱的聲音。
    林野猛地回頭,只見最外側的鐵鏈上,掛著個只剩半條命的漢子。他胸口的青木門標記被刀劃得稀爛,卻仍能認出那是三年前失蹤的雲師兄。
    “別踫那刀!”雲師兄突然掙扎起來,鐵鉤撕裂皮肉的聲響刺耳,“刀里有……有殷千柔的本命精血,踫了就會被她感應到!”
    話音未落,血祭刀突然發出龍吟般的嗡鳴。刀身的血光暴漲,竟在半空凝成個模糊的人影,眉眼竟與殷千柔有七分相似。林野下意識拔劍,青芒剛亮起,就見人影化作道血箭射向雲師兄!
    “小心!”他撲過去用劍格擋,血箭撞在塵心劍上,震得他虎口發麻。再看雲師兄胸口,已多了個血洞,氣絕前只來得及說“她在……在刀里……”
    血祭刀的嗡鳴越來越急,練刀房的石門突然“轟隆”關閉。殷千柔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像是貼在耳邊“林少俠倒是比我想的更急,不等我請,就自己送上門了。”
    林野環顧四周,油燈的光忽明忽暗,映得那些吊著的尸體影子在牆上扭曲,竟像是活了過來。“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他們該謝我。”血祭刀的刀柄突然滲出鮮血,順著石台往下淌,“能成為血祭刀的養分,是他們的福氣。”血光突然在林野腳邊炸開,他縱身躍起時,瞥見地面裂開蛛網般的血紋,每個紋路里都嵌著枚指骨。
    塵心劍的青芒在血光中忽明忽暗。林野想起劍廬主人說的“順氣而行”,突然收劍回鞘,僅憑內勁在血紋間游走。那些血紋像是有生命,總在他落腳前炸開,卻每次都慢了半分——暖玉里的青芒正順著經脈流遍全身,讓他的動作比平時快了數倍。
    “引靈體果然是絕佳的容器。”殷千柔的聲音帶著貪婪,“等我吸干你的內勁,血祭刀就能大成,到時候整個江湖,都得給我當祭品!”
    血祭刀突然從石台躍起,刀身的血光凝成實體,竟化作條首尾相接的血環,將林野困在中央。環壁上浮現出無數張人臉,都是那些被吸干精血的死者,他們的哀嚎順著刀氣鑽進林野耳中,攪得他內勁大亂。
    “受死吧!”血環猛地收緊,林野的衣袍被刀氣割得粉碎,皮膚上滲出細密的血珠。他咬著牙往暖玉里注入內勁,梧桐紋路突然發燙,竟在他掌心烙下道青痕。
    就在血環即將絞碎他的瞬間,塵心劍突然自己出鞘!青芒如瀑布般傾瀉而出,竟將血環從中劈開。林野愣住時,劍身在他手中微微顫動,像是在指引方向。他順著劍勢往前刺,青芒穿透血環的剎那,血祭刀突然發出悲鳴,刀身竟裂開道細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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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可能!”殷千柔的聲音里帶著驚恐,“這把刀吸收了我十年精血,怎麼會……”
    林野突然想起雲師兄的話——她在刀里。原來血祭刀早已與殷千柔的性命相連,刀身受損,她本人也會受傷。他握緊塵心劍,青芒里漸漸摻了絲暖玉的白光,竟是比之前更盛了。
    “你以為昆侖派的錦囊是好心?”殷千柔的聲音突然變得尖利,“玉虛那老東西,是想借你的引靈體毀掉血祭刀,再把你一起滅口!他怕我練成刀術後,查出當年青木門的事……”
    話沒說完,練刀房的屋頂突然塌了塊。沈落雁的聲音混著煙火氣傳來“林野!我引了雪崩,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林野抬頭,只見瓦片縫隙里飄進雪沫,竟不知何時下了雪。血祭刀的裂痕越來越大,刀身的血光漸漸黯淡,殷千柔的慘叫越來越淒厲,最終化作陣青煙,鑽進刀身的裂縫里。
    “快走!”他砍斷吊著尸體的鐵鏈,背起還有口氣的兩個幸存者,跟著沈落雁撞開後門。門外的雪已經沒過腳踝,遠處的山巒傳來悶響,雪塊正順著山脊往下滾,揚起漫天白霧。
    沈落雁指著東側的懸崖“密道出口在那邊!”她突然踉蹌了一下,袖口滲出鮮血——原來剛才放火時,她被守衛的箭射中了胳膊。
    林野皺眉要查看傷口,卻被她推開“先跑!”
    雪崩的轟鳴越來越近,雪塊砸在身後的碉樓上,土坯牆瞬間塌了半邊。他們踩著積雪往懸崖跑,血祭刀的悲鳴從總壇方向傳來,越來越弱,最終被風雪徹底吞沒。
    懸崖邊的密道出口積著薄雪,林野先把幸存者送進去,回頭要拉沈落雁時,卻見她望著總壇的方向出神。
    “怎麼了?”
    “你看。”她指著雪地里的血跡,那些本該被白雪覆蓋的暗紅,竟在雪下凝成了個奇怪的符號——像柄彎刀,卻在刀柄處多了片梧桐葉。
    林野的指尖觸到掌心的青痕,突然想起柳長風當年總掛在嘴邊的話“江湖事,從來不是非黑即白。”
    雪崩的氣浪掀得他們站立不穩,沈落雁拽著他跳進密道。下落時,林野回頭望了眼賀蘭山頂,血祭刀的殘光在雪霧中最後閃了一下,像是在告別,又像是在預告。
    密道里一片漆黑,只有幸存者的喘息和雪塊滾落的聲響。林野摸出火折子,看到沈落雁胳膊上的箭傷時,突然愣住——箭簇上刻著個極小的“昆”字。
    昆侖派的箭。
    他把暖玉塞進沈落雁手里,讓玉的暖意貼著她的傷口。雪還在下,密道盡頭透進微光,像是黎明要來了。可林野知道,賀蘭山下的江湖,怕是要比這風雪更亂了。
    塵心劍在鞘中輕輕顫動,青芒透過粗布套,映著雪地里那個奇怪的符號,明明滅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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