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兒又問丁香︰“大房現在回來了,他們院里應該挺熱鬧的吧?”
丁香說︰“可不是嘛,他們那里的下人,現在看人都用鼻孔來瞧的,不過好在我好歹跟他們在南京共事過幾年算是有些特別的交情。還能說得上話。”
桂兒趁機問︰“大少爺,這次回來兩個太太應該和睦了挺多吧?”其實她是想知道金寶跟自己說的這些撮合趙英武的話是不是沙延耀在背後指使的。
丁香撇了撇嘴說︰“說和睦,其實她們倆根本就不說話,不過我听說大少爺還是以正房為主,金寶小姐只不過是帶著她兒子住在一間隔得比較遠的偏房,應該是大少奶奶特意安排的,而且我听他們那邊的下人說呀,只要大少奶奶一出去,金寶小姐就馬上找上大少爺撒嬌。”
“這樣嗎?不過我大哥應該也挺忙的吧?呆在家里頭的時間應該不多。”
“對呀,听說大少爺這一次回來之後,跑正院那邊跑的可勤快了。好像說是想讓咱們大帥給點錢。”
“給點錢?他現在應該也撈了不少油水了吧?我看金寶身上的行頭可是不便宜。”
“小姐,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啊,錢那麼好的東西,肯定是越多越好啊。更不要說那是自己老子的錢,本來就有資格分的,自己不搶先,難道讓他全都落別人手里嗎?”
桂兒笑了,說︰“也對。”
過了兩天,桂兒放假,沙延驍原本想帶她逛公園的。
桂兒卻說︰“我想約金寶出去逛街,順便打探一下大房那邊對趙英武的態度,咱們下次再去呢。”
沙延驍听了無可奈何的說︰“都是這個趙英武鬧的,我好不容易有一天得空,也行吧,今天晚上回來,我帶你出去逛一逛,有好東西看。”
桂兒一听也起好奇心,興奮的說︰“好呀。”
之後她去約金寶,金寶很爽快的答應了,她笑著說︰“剛好我還想去你同學那里再買些真絲的圍巾,上次我在她那里買的法國香水,你哥都說好聞。”
兩人就來到了何瑞珠家的洋行,伙計遠遠的看到他們,笑著點點頭,迎了上來,說︰“兩位有些什麼需要啊?”
桂兒奇怪的問︰“你們掌櫃的呢?”
那伙計支支吾吾的,金寶不樂意了,在邊上說︰“怎麼?熟客了,不招待了是吧?”
“哪能啊?歡迎還來不及呢, 阿強,你先去忙別的吧。”何瑞珠笑盈盈的從樓上走了下來。
只見她穿了一套孔雀藍的洋裝,顯得雍容華貴。頭上還戴著一頂精致的小禮帽,有網紗垂下來,遮住了半邊臉。
“哎呦喂,老板娘,你這套真不錯哎,還有嗎?”金寶驚喜的說道。
何瑞珠款款的笑著說︰“有啊,還有1套藕粉色的,太太,你穿正合適,你皮膚又白嫩,我皮膚黃,所以才選的這1套,要不要拿過來給你試試?”
金寶當然同意了,何瑞珠就讓伙計去把洋裝拿過來,給金寶安排去試衣間試一試。
這時,桂兒站在何瑞珠的身邊,才看清了何瑞珠。帶著禮帽用網紗遮住的眼角,其實有一片淤青。
桂兒大吃一驚,連忙拉住她的手說︰“你眼楮怎麼了?被人打了嗎?”
何瑞珠尷尬的用手遮住眼角,勉強的笑著說︰“嗯……讓你看到了我的丑態。”
“怎麼回事啊?”
“我先生,原先已經說好了同意離婚的,就連賠償金額也已經談好了,不知道為什麼,他發現他在外面找那個姘頭懷的孩子不是他的,而是另有其人的,他又不願意了,鬧著想要回來和好,我家當然是不同意的,他就鬧了起來,還動手了, 我父親去攔被他打傷了,幸好當時店里面其他伙計也在,合力把他給制止了。”
“那現在怎麼辦?報警了嗎?”桂兒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句話,後面一想,這個年代的巡警,不知道管不管打老婆這樣的家務事。
“你是說報官是吧?報了啊,街坊四鄰和同行都知道他是我父親的大徒弟。都數落他說他知恩不報,還做下這種欺師滅祖的事情,不過好像也沒有哪條皇法是寫著打老婆要判刑的,就當時押著他去了公所把離婚文書給寫下來,然後把他趕走了,我父親還是心軟,怕他身無分文會餓死,還給了他50塊大洋,我總算是把婚給離了。不過很多親戚朋友都說他人品不端,怕他現在一無所有,要魚死網破報復我們家,所以這幾天都格外小心。”
桂兒嘆了一口氣,說︰“也好,不過確實是要小心一些,你那個前夫叫什麼名字來著?”
“他叫邢志才。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有,我認識一些朋友是做巡警的,叫他們留意著。”
“哦,對哦,我記得你剛到學校來的時候。一開始是養在宋家的,宋家的那個大少爺好像就是警署的署長,那真是太謝謝你了,桂兒。”何瑞珠感激地說道。
這時候,金寶穿著那件藕粉色的洋裝走了出來,確實非常華貴,她轉了一個圈問桂兒︰“怎麼樣?還行嗎?”
別說,她雖然都已經生了兩個小孩,但是身材一點都沒有變樣,可能因為十幾歲就生小孩了,現在一點都看不出來,已經是兩個小孩的母親。
桂兒笑著說︰“很不錯。”
何瑞珠也連忙恭維︰“太太,你穿上了,簡直就像千金大小姐一樣。”
這話金寶特別愛听,于是當時就買下了。又選了幾管口紅,結完賬,她興奮的拉著桂兒說︰“走,咱們去永安百貨樓頂的天台去看馬戲,我看報紙上說的,那里這幾天有馬戲團來表演。”
何瑞珠非常殷勤的把兩人送到門口,然後熱情的說︰“慢走啊,下次有空再過來喝杯茶。”
等走出了洋行,金寶才對桂兒說︰“這老板娘也真不容易啊,都被打成那樣了,還出來接待客人。”
桂兒驚訝的說︰“原來你也看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