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熙宸听了點點頭對桂兒說︰“沙延耀的事情,我們私底下有聯系,他跟我說了這件事情對他的仕途有幫助,他說他正在逐步脫離依靠田家的幫襯,如果他到時候回來願意幫忙說服大帥積極備戰,那也是一件好事。”
“其實這一次你就是不找我,我也是要找你的。”宋熙宸話鋒一轉,嚴肅的說︰“我听說現在江城的軍官當中一些從前追隨大帥的,資歷比較老的軍官正在拉幫結派,抱團取暖,而且還跟帥府里頭的管家有勾連,這個雖然說不關我們的事,但是萬一發生什麼沖突引起兵變。那對于江城和豐城兩地的治安也是有很大的影響的,你可以找個機會,適當的提醒一下沙延驍。”
桂兒愣了一下,馬上就想到了趙英武和那些軍官的聚會,她之前只覺得趙英武有野心,想要拉攏軍隊的人給自己討好處,現在看來可能遠遠不止這樣。
她連忙把自己踫到趙英武和軍官在一起,然後又發生了成衣鋪的事情,之後,府里謠傳趙英武給自己送衣服的事情告訴了宋熙宸。
宋熙宸皺著眉頭說︰“竟然這樣明目張膽了嗎?看來大帥是想要扶植趙英武來抗衡沙延驍。”
桂兒著急的問︰“那我們該做些什麼呢?”
宋熙宸沉吟了一下︰“客觀的來講,沙延驍對江城和豐城其實是政績的,這些年,他禁賭禁毒,鏟除土匪和黑幫,治理一方,把兩城的經濟文化都搞了上去,比沙大帥和張大帥管的都要好,不過可能正因為他口碑好,所以才引起了沙大帥的不滿,才想要在從經濟和軍隊上面制衡他吧,你委婉的提醒他,讓他小心兵變就是了,現在中外關系如此緊張,大戰隨時可能會爆發,可不能再起內訌了。”
桂兒點了點頭,她也贊同宋熙宸的觀點,回到帥府,就想找個理由跟沙延驍說一說。
來到書房看到沙延驍正在撥弄著吳鳴鏘送他的懷表。
沙延驍今天穿便裝,白襯衫加馬甲顯得非常的文質彬彬。
“哥哥,你這身配懷表真好看。”
沙延驍笑了笑, 合上了懷表,把它放回了盒子說道︰“我準備把這個懷表送給大哥,畢竟有求于人。”
“你是說讓大哥幫忙說服父親的事情嗎?我覺得那個反而不是特別重要。”
“哦?你的小腦袋瓜又想到什麼了?”
“就是趙英武和軍官混在一起的事情,我覺得特別的蹊蹺,他怎麼會認識那些軍官?而且恰好是從前和大哥這走得比較近的,人人都在傳說趙英武是大帥的私生子,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大帥讓他接觸自己的軍官部下,倒是挺名正言順的。”
沙延驍听了,臉色頓時陰沉了起來,桂兒嚇得不敢出聲了。
過了好一會兒,沙延驍才說︰“他倒是打得好算盤,我在軍隊里摸爬滾打這些年,從死人堆里掙下的指揮權,憑他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子就想撬動?”
他抬眼看向桂兒,語氣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強硬,“你說得對,是我前些日子太疏忽了。我會立刻安排可靠的人,盯緊那幾個老家伙的動向,他們但凡有一點風吹草動,我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頓了頓,他的聲音緩和了些︰“那些人從前跟著跟著父親雖沒有立過大功,但是也有苦勞,我都是安排了閑職給他們做,讓他們可以好好退休,畢竟他們的年紀也跟父親差不多了。大哥當年爭不過我,他們站錯了隊,我也沒有追究。”
他手指摩挲著懷表盒的邊緣,“看來有些人還是不甘心啊,也好,正好借著這次機會,看看哪些人是能拉攏的,酌情給些好處安撫安撫,剩下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桂兒見他听進了勸,心里松了口氣,又怕他動怒傷了身子,輕聲道︰“哥哥心里有數就好,別太費神。”
過了兩日,大房一家就回來了,沙延驍除了派軍車接送還特意讓人在門口鋪了紅氈,家丁們列隊站得筆直,算是給足了排場。
將近晌午,一隊汽車緩緩駛來,打頭的是輛黑色轎車,車剛停穩,家丁們便涌上去開車門。沙延耀穿著筆挺的軍裝,胸前掛著軍功勛章,容光煥發地走下來,身後跟著田小姐,她穿著一身藕荷色旗袍,手里拉著自己的兒子承乾,臉上沒了從前的飛揚跋扈,多了幾分沉穩。
金寶也跟在後面,懷里抱著個嬰兒,正是剛出生的孩子,眉眼像極了沙延耀。
“父親!”沙延耀大步上前,對著迎出來的大帥行了個標準的軍禮,聲音洪亮。
大帥笑得眼楮都眯成了一條縫,拉住他的手不肯放︰“好小子,出息了!快讓爹看看!”他目光落在襁褓上,“這就是我的乖孫?”
金寶連忙把孩子遞過去,大帥小心翼翼地接過來,顛了顛,樂呵呵道︰“好,好!哭聲響亮,是個壯小子!就叫承仕,繼承家業,仕途光明!”
晚上的接風宴擺在正院的花廳里,桌上的菜肴豐盛得很。冷盤有糟三樣、醉蟹、白斬雞,色澤鮮亮;熱菜更是氣派,冰糖肘子紅得發亮,清蒸鰣魚臥在碎冰上,魚鱗閃著銀光,還有紅燒大排、油燜大蝦,都是江城有名的硬菜。湯品是老火煨的雞湯,飄著金黃的油花,旁邊還擺著幾碟精致的點心,像翡翠燒賣、桂花糕,甜香撲鼻。
桂兒坐在席間,看著滿桌菜肴,卻沒什麼胃口。她的目光不經意掃過門口,忽然頓住了——趙英武居然也在。他穿著一身白襯衫,低著頭站在大帥身後,跟別的服侍主子的家丁完全不同,讓人一看就知道他的身份不一般。
那些個姨太太們都注意到了,忍不住紛紛好奇的去多看兩眼,夫人倒是沒正眼看過趙英武一眼,反而目不識斜視,極其優雅地享用著美味佳肴,但桂兒曾經跟夫人朝夕相對那麼久,夫人的秉性她可是一清二楚的,如果她完全對某人沒有反應,說明她不喜歡這個人,桂兒心中竊喜, 看來自己可以利用這一點。
酒過三巡,大帥喝得興起,指著趙英武對沙延耀說︰“延耀,給你介紹個人,這是英武,辦事機靈得很,我身邊的事全靠他打理,你以後在府里有什麼事,也能找他。”
趙英武立刻上前一步,對著沙延耀微微躬身︰“大少爺好。”
沙延耀看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顯然沒把這個“家丁”放在心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