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兒發現季依茹對于沙延驍的態度稍微軟和了一點,偶爾會想要主動找話題,但沙延驍都不太耐煩。
另一方面,季依茹對錢財越來越緊張在意,現在她的下人都有沙延驍來付工錢,除了小數幾個貼身的奴僕,其他的基本都是向著沙延驍了,季依茹雖然整天陰陽怪氣的說他們不忠誠,但他們也只是面上打著哈哈,畢竟也還是主子。
丁香說︰“少夫人帶來的那些家丁可不好惹,本來就是在上海當流氓的,現在季家倒了,少夫人又發不出工錢,自然誰有錢誰就是主子,我私底下還听到他們抱怨季家倒台之後,不管他們了,本來這些家丁里面有些人就不太情願跟著少夫人來江城的,想著過幾年找個理由調回上海,現在徹底沒希望了,所以他們中間有些人怨氣很重。”
桂兒看平日里那些人打扮就是黑綢大褂戴著個禮帽,總覺得自己比其他的家丁高人一等,有些人腰間還別手槍,終究是有安全隱患的。
于是就把丁香的話告訴了沙延驍,並且對沙延驍說︰“延驍哥哥,咱們府上的衛兵也有帶槍,但是終究不會進院子,這些人在院子里面整天耀武揚威,又有槍,現在他們心里又有怨氣,我真擔心哪天一個說不好,他們就要拔槍相向。”
沙延驍沉吟了一下,摸了摸桂兒的頭,說︰“確實是個問題,你考慮的很周到。”
第二天從外面回來就讓管事的,召集季依茹帶過來的家丁。
桂兒偷偷的站在二樓往下看,平常這些人散落在各處,沒太注意,現在集中起來,居然有20多個。
沙延驍背著手走到他們面前說︰“你們本家發生的事情,相信你們都知道了,這季家往後恐怕也顧不上你們,我和你們相處了這些時日,知道各位兄弟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當個家丁實在是埋沒了,想了許久,給兄弟們理了幾個去處,現在跟大家說一下,看你們願意去哪里?”
那幫家丁,听了都你看我,我看你的。
沙延驍接著說︰“第一條路就是從軍,每月的糧餉跟你們現在的工錢差不多,而且只要立功了,那就可以升官發財,這一點不用說了。”
“第二就是去豐城的保安隊,是便衣的,更自由一些,不過主要任務是肅清殘留土匪,我們接下來會在豐城取締,減少大煙館和賭場也是由保安隊來處置的,也是論功行賞。”
“第三,之前我們在上海有些家業需要人手去看護,不過諸位都是從上海過來的,應該知道上海灘魚龍混雜,得有真本事,而且這一項的要的人手不多,只要四五個就夠了。”
“如果以上三條路,兄弟們都看不上,那還有第四條路,就是放你們自由,發給5塊銀元,作為你們的安家費,你們自己選吧。”
沙延驍話音一落,頓時那群人竊竊私語地討論起來。
這時候,大力突然領著一隊士兵從門口進來,桂兒差點沒認出他來,因為他平常都不穿軍裝,今天突然穿上了,那隊士兵有30多個人背著長槍,進了院子就列隊站在院子的各角落。
那幫人感覺氣氛有點不對了,就有人問沙延驍︰“少帥,你這是什麼意思?”
沙延驍笑著說︰“大家不用緊張,這不是讓大家選嗎?如果有當兵和保安隊的,就可以立馬跟著我們的軍隊走了。”
這話連桂兒都不相信,肯定是沙延驍怕這幫人鬧事,他們身上又有槍,所以提前防備罷了。
果然,士兵進來之後,那幫人老實了很多。
等了片刻,有人站出來說想去上海,然後呼啦啦的一下,大部分人都說想去上海,沙延驍點點頭說︰“行啊,那先看看你們的本事吧。”
說著就讓人在院子的一角放了一排破的瓷瓶瓷罐,對他們說︰“想回上海的過來試一下槍法。”
可想而知,這幫流氓平常哪里有機會練槍,除了一兩個比較合格的其他確實很一般,但是,一通射擊下來,一些人槍里的子彈都耗光了,最後沙延驍選了四個槍法還算不錯的。
之後有些人選擇去了保安隊,有些人則領5塊銀元走人,軍隊倒沒什麼人去,可能是這些人平常懶散慣了,害怕在軍隊受管束吧。
小半天的功夫,沙延驍就把季依茹帶來的20多個凶神惡煞讓眾人恐懼的家丁給打發了。
這時,管事的過來對沙延驍說︰“少帥,那少夫人除了家丁以外,還有十個丫鬟……”
沙延驍愣了一下,不光是沙延驍,桂兒也愣了一下。
家丁要打發掉,是因為這些人身上有槍,而且是從季家過來的,原本就是上海灘的流氓,丫鬟卻都是女的,平時就在院里做些粗活細活之類的,並不礙事,管事的卻提了出來,看來季依茹真是把這院里的人得罪的不輕,桂兒雖然不知道管事的和季依茹有什麼過節,但之前她為了躲避季依茹,搬去沙延耀院里住的時候,管事的也自願調到莊子上去做事,應該也是被季依茹欺負的不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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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延驍說︰“丫鬟暫時不礙事,你平常多管教就是了。”
管事的連連稱是。
到了傍晚時分,季依茹在外面玩了一天,回來發現自己的家丁都被打發了,怒不可遏的找到沙延驍質問。
沙延驍還陪著桂兒下象棋呢?氣定神閑的說︰“是啊,那麼多人開銷太大了,只好打發掉。”
季依茹怒氣沖沖的說︰“我的人,你不問一聲就打發掉,你把我當成什麼?”
沙延驍懶懶的說︰“怎麼?問你,你就能出工錢了嗎?”
季依茹一听頓時啞火了,轉身就想要上樓。
沙延驍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說︰“你那兩間陪嫁的大煙館,我尋思著把它賣掉算了。”
季依茹一听,本來走到一半的樓梯,又轉身下來說︰“憑什麼?那是我的陪嫁,你這一天天的嫌棄我沒錢,我要是沒有了這兩個大煙館那花銷就更大了,到時候從哪里來錢?”
桂兒很意外,季依茹居然沒有氣急敗壞,撒潑打滾,換了往常,她早翻臉了。
沙延驍說︰“現在豐城那邊在取締減少大煙館和賭場。你身為少帥夫人,還開著兩個大煙館,實在是不合時宜。”
季依茹還是不情願,說︰“我那兩個大煙管在上海,又沒在豐城,更沒在江城,礙著你什麼事?”
沙延驍白了他一眼說︰“正因為你這兩個大煙管在上海,本來季家沒倒的時候,他們還可以幫你看管一二,現在季家倒了,我還得派人去專門幫你看場子,傳出去了都會說我自己一邊在豐城禁煙,一邊又在上海開大煙館,這像話嗎?”
季依茹不出聲,看表情還是不願意,就站在那里幽怨的看著沙延驍。
沙延驍嘆了一口氣說︰“這樣好了,煙管的煙土賣掉,鋪子改為出租,煙土賣掉的錢歸你,鋪子的租金也歸你,我再給你一個莊子,就在江城近郊,有百畝的果樹和農田,每年收成不錯的。”
季依茹思考了一下,撇撇嘴說︰“一個破莊子的收成,哪里抵得上大煙館好賺。”
沙延驍雙手一攤說︰“你要是不答應,那從今天開始你自己去找人管理你那兩個大煙管吧,我不管了,丟不起這個人。”
季依茹听了,恨恨的看了一沙延驍,一跺腳上樓去了。
沙延驍轉頭對管事的說︰“你著人去安排賣煙土的事情吧。”
管事的恭敬的說︰“是。”
沙延驍這才回過頭笑著對桂兒說︰“該輪到我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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