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雷幾乎是發出絕望的怒吼。
    而雨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一向正氣的他,沒有意料到這些卑鄙的殺手,竟然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可是,這就是你死我活的斗爭啊,殺手,本來就是一群沒有信仰的人。嚴格來說他們也有信仰,那就是用盡一切辦法,殺掉你!不論道義禮法。
    雨感覺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流失,但是他心中沒有害怕,他不害怕離開這個世界。他在這將死之際,果斷的給大腦下達了最後一項命令。
    他的身體,在此刻接收到了自己人生,最後一場謝幕大戲的報幕。每個細胞中的腎上腺素全部都被調動起來。雨,爆發出了最後一股力量。
    他緊緊握住插進自己胸口的那把長刀,鮮血從掌心不斷滴落,可這對于他心口涌出的血量來說,簡直就是溪水比江河。
    小四雖一擊成功,卻被對方鋼鐵一般的意志震撼住。他拼命想抽出自己的刀,奈何對方的兩只手就如同鎖扣一般。雨大用最後的力氣大吼道︰“雷,快啊!”
    雷放下悲痛,全力朝雨沖刺過去,提起手中的長刀,真的泛出火花閃電,砍向卑鄙的對手。
    小四已經感受到自己將要死去,這對方迸發出的速度,壓根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
    就在那把奔雷刀即將砍中小四之時,忽然一柄黑色烏鋼刀閃過一陣暗光,正中雷手里的長刀。原本應該正中對方面門的一擊,硬是被強行改變了角度,一刀砍在小四右臂上。
    刀被閃電弧光附著著,變得極為鋒利,滴血不沾,一聲不出,直直削掉了小四的整條手臂。
    四號殺手,痛苦大喊,但終究性命被救下。
    “三哥,是你。”一旁呆滯的小七發出興奮的叫喊。原來,一直在房頂監視戰場的小三,眼看時間流逝,並且心中認定,對方再無援手。為了任務,他竟然冒著被處決的風險,果斷加入戰場。
    雨已經漸漸沒有了生命體征,他站著,絕望的慢慢閉上眼楮,就這樣沉沉的永久睡去了。就在這時,許久未下過雨的西子,天空忽然就傾盆一般降下靈澤。仿佛,蒼天也想深情擁抱一下這位勇敢的戰士。
    雷沒有悲痛的時間,就算雨拼死重創了一個,但此刻的他,仍將再次面對兩位高手的挑戰。
    而此刻屋內的風也同樣絕望,他已經听到屋外傳來了雷的怒吼聲。他心中明白,那是接近崩潰的哭喊。可他也沒法關心其他,眼下,自己被對方牢牢壓制,身上已是多處染血。這點痛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是每一處傷都會令他的活動受到一些限制。
    傷口在劇烈的活動下,都會拉扯肌肉,並帶來鑽心的疼痛。眼前這位面具男的刀法實在詭異多變,毫無套路可言,但每一擊又有它獨特的意義。
    斬影看著眼前這位始終擋在臥室門前的漢子,心中明白,原來目標就被他藏在里面。他再次提起一股真氣,並且爆發出無盡的殺意。時間已經過去大半,他不能再拖下去了。這場打斗明顯已經驚動了小區中很多人。
    是的,刀兵的踫撞,包括雷的吶喊,很多住戶已經伸出頭,想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這一看可嚇壞了,一副黑幫斗毆的架勢,好像還傷人了。不少人已經撥打了報警電話。所以,小三在听到越來越近的警笛聲,心想再不解決,恐怕這5分鐘都用不完就得撤退,這才不顧後果加入戰場。
    不過,正是這警笛聲,風和雷心中才有了希望,才看到了拖下去的意義。于是,他倆再次打起精神,準備殊死一搏。
    斬影此刻心中有些懊惱,眼前的人真是難纏。明明他的刀法算不得什麼高深的武學,但在自己如此強大的壓迫下,他的依然如此堅毅,居然和自己斗了個有來有回。眼下,他也沒時間再想這麼多,就再次提刀抹向對手。
    刀與劍不同,從兵器角度來說,刀更剛猛,重于攻殺,而劍屬柔講究快和多變。所以,刀更容易聚力以及發力,無論任何刀型,都能利用此特點,來打出高于自身力量的傷害。因此,江湖人更喜歡用刀多一些,因為蓄力一擊後,容易造成破防,從而用最短的回合就能帶走對方生命。
    但是,斬影的刀法卻有些不同。因為他交手過太多的人,實戰能力很強。他已然悟出刀法中新的一種境界。那就是尋找對方破綻的能力,這也是風總感覺他出刀角度異常詭異的原因所在。
    此刻,斬影就已經慢慢看出了對方招式中的破綻。刀法重于實戰,動作基本以撩、砍、抹、跺、劈、崩、勾、掛為主。而風的這套刀法雖然剛猛,但套路比較固定,無非就是又多了扎、切、絞、架些復雜的動作。雖然組合起來也令人眼花繚亂,但在斬影這個級別的高手面前來說,武學套路還是單一了一些。
    所以,斬影如同庖丁者面對一頭待宰的公牛,就算牛很強壯,但在老師傅面前,只需幾刀就能將其大卸八塊。
    斷門刀,先斷其形,斬影一招詭異的挑擊,使得風不得不壓刀防御。若是一般人,手握長刀多以劈砍為主。所以,風面對斬影這一擊,防的極為別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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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死死壓住斬影的長刀,可斬影要的就是這結果。他手腕一轉,刀鋒也調轉詭異的角度,擦著火花,向前一刺。風大驚,猛然向後退去,沒幾步就退無可退,靠在了牆上。
    就在斬影將要刺中對方腹部之時,風一躍而起,提刀就向下再次劈去。風這刀直指斬影腦袋,但斬影早就判斷出了對方會如此出招。身處空中的風在斬影看來,除了刀,身體大部分地方都已暴露,這個破綻太大了。
    斬影向上一揮,輕松卸掉風的劈砍。因為風已處在空中,兩力相踫反而導致了自己重心搖擺。斬影順勢一躍,兩腿踩單車一般向上踢去,一腳正中風的腹部。斬影不給他機會,調整姿勢就是一刀劈去。
    風好在靠近牆壁,忍著劇痛,一腳蹬在牆面,向前一躍躲過一擊。但是,高手對決,一旦自己的變化被對方掌控,就將陷入無限的被動中。
    斬影動作迅捷,緊跟而上,一刀劈在風的腿上,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風大感不妙,自己一條腿失去戰力,還如何對付這強大的殺手?
    風單腿跪地,面對全力沖向自己的斬影陷入了絕望。
    而此刻的雷,同樣到了強弩之末,渾身是血,體力也接近枯竭。
    就在風、雷都以為自己將和戰死的雨,再次見面之時。隨著屋內傳來一聲大喝,以及屋外一對男女共同高喊︰“惡賊,休要猖狂!”,風,雷終于看到曙光,長舒一口氣。
    斬影被一聲大喝震驚,自己竟然毫無察覺到有人前來。他倒也果斷,不再糾結眼前的風,轉身就向臥室方向沖去。哪怕拼死,斬影此刻也決心要殺死目標。血衣樓決不允許失敗兩次。
    但是斬影計謀早就被識破,他看到一個人影直直矗立在自己身前。斬影一記輝月斬,銀刀拖著冷光殘影,就要把對方劈成兩半。
    但是那個人影巍然不動,大喝一聲︰“無極功!”,瞬間屋內狂風呼嘯。人影一掌轟出,竟然帶著金色八卦圖樣,泛著強大的氣旋,擋下斬影的長刀。斬影手腕被金色八卦震的發麻,想要再次進攻。
    可人影將強大的內力匯于肩部,再次大喊︰“貼山靠!”,僅僅憑借自己的一肩頭,直接就把斬影撞飛了出去。
    斬影抬頭看清了人影,竟然是一個威嚴的老人,正怒目而視自己。顯然,今天的任務恐怕還是要以失敗告終了。雖然任務還剩下一分鐘,但是,就目前的狀況來看,哪怕再有十分鐘,自己也不可能闖過眼前這位老人。
    老人再次運氣,想要一鼓作氣拿下賊人。斬影作為成熟的殺手,也不意氣用事,手里捏著一個彈丸。
    “ ”的一聲,屋內便充斥著刺鼻的黑色煙霧。老人運氣揮出一掌,強大的氣流帶著煙霧吹出窗外。但等眼楮看清,屋內只剩一片狼藉和倒地不起的風。斬影,早就沒了身影。
    屋外,正是折返回來的歐陽與文英二人。文英甩出一根幾米長的皮鞭,與兩位殺手搏斗在一起。而歐陽第一時間來到雨的身邊,全力搶救起來。不過歐陽發現,這位戰士,已經離開人世了。
    文英的長鞭在她手里如同靈蛇一般,游走在兩人的刀鋒下。每當殺手想要找準機會近身,那皮鞭仿佛就像長了眼楮一般,真如一條靈活的毒蛇,來回撕咬。
    並且,文英一手控制著長鞭,另一手還能射出一道道劍氣。此乃氣劍一脈必修武學之一,氣劍指。因此,文英憑借著左右互搏一般的功法,竟也牢牢壓制著兩名殺手。
    可忽然,她看到眼前四樓忽然冒起一股濃煙,還未等她回過神。濃煙中就沖出一道黑影,一刀向她劈來。文英大驚,這姑娘雖然武學功底扎實,但畢竟實戰不多。眼見如此迅猛的一擊,心下慌了神。
    好在歐陽眼疾手快,使出鎮武司上乘輕功,八步趕蟬,沖過來一把推開了文英。並且,歐陽從腰間抽出一把鱗紋長刀,“𧍒”的一聲擋下黑影的一擊。
    另外三名黑衣人看到來人,喊道︰“老大,得手了嗎?”
    斬影叫到︰“沒,你們先走,我來斷後,他們實力不俗。別戀戰,快走!”
    小三,小七聞言,架起失去一臂的小四,不再猶豫,瘋狂逃跑。
    歐陽看到後大怒,吼道︰“你們這幫賊人,今日就你給我永遠留下來吧。”說完,握緊長刀就和斬影交手在一起。
    斬影大驚,眼前年輕男子使的刀法,竟然是鎮武司至高武學,繡春刀訣。並且,他武學修為更是比剛才屋內那位中年護衛還強不少。
    不過斬影什麼大風大浪沒有經歷過,心中倒也不慌,他大喊︰“讓你看看我這刀法,滅絕十字斬!”
    歐陽也大喊︰“迎風破曉!”
    兩刀相撞,迸發出巨大的火花。兩人短兵相接,均是兩腳死死抵住地面,而他們的上半身,正在比拼男人的力量。
    還不等歐陽疑惑,為何這個殺手竟然選擇正面硬剛自己。忽然,他發現眼前的面具男竟然張開嘴,一根難以發現的銀針就從斬影的口中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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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來不及驚訝,好在反應迅速,急忙扭頭躲避,臉上被銀針擦出一道明顯的血痕,性命無憂。而斬影趁此機會,腳下生風,一溜煙的消失在視野中。歐陽怒不可遏,一刀插在地面上,伸手摸了摸臉頰。心中怒罵賊人竟然如此歹毒。可他一看手中黑色的血液,又暗道不好,有毒。
    這時,一位老人扛著肩上一人,來到歐陽身邊。老人一掌打在他後背,一股渾厚的真氣涌進歐陽的體內。歐陽噴出一口黑血,心中放下心來,自己的毒終于被逼出。
    歐陽和文英對著老人恭敬喊道︰“晚輩歐陽正軒,晚輩呂文英,謝過鐘前輩!”
    鐘平點點頭︰“你們都是鎮武司優秀的一輩,今日也謝謝你們及時折返。”
    說完,眾人來到雨的尸體旁,都默默低下頭,任由雨水不停澆落在身上。眼前被細雨擁抱的,是一位可敬的戰士,他為了保護一對普通人獻出了自己生命。
    也許沒有很多人記得他,甚至,此刻在屋中被他保護過的兩位老人都不知道他是誰。但是,他的事跡終歸是沒有辦法被抹去的。眾人有傷感,可更多的是發自內心的敬意。
    風跪在雨的身旁大哭,剛才如此絕望,他都未曾有過一絲想要流淚的沖動。但是現在,這位漢子實在控制不住。他的哭聲也感染著身旁的雷,他們都是同一期的戰友,是朋友更是兄弟。
    雨一直下,帶著雨的精神,滋養著這片土地,也流到更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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