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將破碎的戰場染成一片暗紅。
濕婆血液早已干涸，在傷口處凝結成塊。
他抬頭望向端坐在上方的元始天尊，喉結動了動，沙啞著開口︰“拿來吧。”
天兵呈上一卷散發著靈光的竹簡，那是天庭擬定的投降協議。
元始天尊抬手示意，與濕婆視線平齊︰“協議已擬好，你我兩界休戰，各安天命，發動戰爭者，為天道所滅。”
投降協議書其實沒太多復雜的東西，只是戰敗神系需要向天道起誓，成為另一個神系的附屬。
他扯動嘴角，用犬齒咬開手腕皮膚，血噴涌而出。
在眾目睽睽之下，濕婆以血為墨，在竹簡上按下四枚手印。
簽完後，濕婆將竹簡甩向空中，竹簡化作流光飛向元始天尊。
他看向渾身浴血的毗濕奴，沉聲道︰“簽吧。”
毗濕奴緩緩上前，接過竹簡。
他望著遠處飄揚的華夏戰旗，眼中閃過一絲如釋重負，重復濕婆的動作，以血印簽下投降協議。
白象國諸神見狀，紛紛上前，在染血的竹簡上留下自己的印記。
曾經不可一世的神明們，此刻神情沮喪，他們的兵器隨意丟棄在一旁，破碎的神袍在風中飄動，盡顯落寞。
至此，這場曠日持久的神戰，終于以白象國的投降落下帷幕。
.......
道觀內檀香裊裊，三個纏滿繃帶的身影歪在搖椅上，繃帶縫隙間還滲著暗紅血漬。
林清歌用纏著紗布的手顫巍巍端起茶壺，茶水潑出半盞才堪堪斟滿茶盞，遞到唐玄奘面前時瓷杯還在不住晃動︰“這種事情，對我這種文官來說，還是太勞累了。”
竹椅吱呀作響，林若雪頂著熊貓眼點頭，額角繃帶下隱隱透出青紫︰“可不是。”
唐玄奘晃著纏著繃帶的腳踝，忽然從袖中摸出枚象牙碎片拍在石桌上︰“文官？小白龍跟我說，他趕到戰場時，正見你騎在象頭神背上，左手揪著象鼻，右手攥著拳頭，給象頭神錘的到處喊爸爸，好好地象頭，差點被你打成豬頭。”
“咳咳！其實我還是挺無力的，我打他的時候，我手都害怕的在抖啊。”林清歌猛灌一口涼茶，喉結劇烈滾動，繃帶下隱約透出的淤青隨著動作輕顫。
唐玄奘鄙夷的看向林清歌︰“你看我信小白龍還是信你？”
林若雪輕笑出聲︰“上次見你害怕，還是偷了程咬金家的酒被追著打的時候。”
唐玄奘晃了晃折扇，望著兩個發小被繃帶纏得像粽子般的模樣，忽然壓低聲音︰“說吧，象頭神那根象牙，是不是被你掰下來了？”
“我怎麼會做出如此下作之事！”林清歌猛地坐直，牽動傷口疼得齜牙，卻還梗著脖子辯解。
其實象牙確實是林清歌掰下來的，本來他想做個工藝品紀念紀念。
結果濕婆成了老君的燒火童子，本來他想還給濕婆，不過老君說先不用急，等濕婆上門找他要的時候再說，所以林清歌也就沒拿過去。
話音未落，道觀外傳來咚咚敲門聲，飛鳥被驚起帶起幾片樹葉，簌簌落在青石案上那熱水滾燙的茶盞里。
“來了！” 林清歌扶著腰，挪向院門。
推開斑駁木門，冷風卷著枯葉灌進來，濕婆頎長的身影立在門前，身後躲著個大象腦袋的神明。
犍尼薩的象鼻蔫耷著，缺了顆牙的嘴角還泛著青紫。
“師弟，請問什麼事？”濕婆微微鞠躬，林清歌臉色有些不自然的問道。
神戰之後，濕婆成了老君座下的燒火童子，白象國神系則是由毗濕奴執掌。
如今濕婆成了老君座下燒火道童，毀滅之炎與三昧真火交融，煉丹爐里的丹藥簡直跟下餃子似的，又快又好，質量還高，濕婆二十四小時輪流轉，丹藥煉了不少，太上老君倒也拿了不少丹藥給他。
這份香火情讓濕婆對這個實力弱了他不少的林清歌，一口一個師兄叫得親熱。
“犍尼薩說，神戰時遇見位拳頭冒火、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帥氣逼人的大帥哥。”濕婆眨眨眼，四臂交疊在胸前，嘴角藏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可這位帥哥，好像順手掰走了他的牙齒，師父掐指一算，說可能在師兄手上，我便來討個信物。”
林清歌的臉騰地紅透，身後傳來唐玄奘憋不住的悶笑。
道觀里的林若雪一聲噴了口茶，搖椅吱呀搖晃著。
只見林清歌撓著繃帶，眼神亂飄︰“額，其實我正打算還給你的，這不，還沒來得及送過去嘛！”
他干咳兩聲，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就往屋里跑，一個不小心掀翻了案上的茶盞，茶水潑在唐玄奘的布鞋上，換來一聲夸張的哀嚎。
等到林清歌從屋內取出一截泛著溫潤光澤的象牙。
那象牙表面還留著幾道指痕，顯然是被蠻力生生掰下的。
他將象牙遞給犍尼薩時，象頭神捂著缺牙的嘴往後縮了縮，鼻青臉腫的模樣讓唐玄奘憋笑憋得直抖。
“這雖然是我兒子的牙齒，” 濕婆伸手虛擋，並沒有直接接過。
“但也是師兄的戰利品，我也不好平白討要。” 他四臂交疊，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不如讓我為師兄做些什麼，也算還了這份人情。”
“說什麼呢！順手的事情，還談什麼補償？”林清歌連連擺手。
話音未落，濕婆突然欺身上前，一只滾燙的手掌按在他心口，毀滅之炎順著掌心竄入經脈，熾烈的力量如同活蛇般在他體內橫沖直撞。
林清歌痛呼一聲，踉蹌著後退。
兩股截然不同的火焰在丹田處轟然相撞，赤紅的三昧真火與深紫的毀滅之炎劇烈翻涌，卻在交鋒中漸漸纏繞交融，形成奇異的金紫色光團。
他感覺渾身經脈仿佛被重錘反復捶打，又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骨髓，劇痛之下幾乎站立不穩。
“師兄莫怪，”濕婆收回手掌，眼中帶著歉意。
“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謝禮，待你將這兩團火焰煉化，也算我為師父盡了份力。”
他看著林清歌漲紅的臉和額角滾落的汗珠，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這兩團火焰融合之後，這個世間應該就沒有比他還強的火焰了。”
“好歹先說一聲啊，真的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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