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緝府的都尉,私底下被人稱之為府尊的周楷固。
最近。
他不斷地向巫郡和陵郡派遣密探,雖然他不能在正面的戰場上做些什麼,但是總想要在其他方面發發力。
如此一來才能夠讓天子更加看重自己,給自己加一些更重的擔子。
只是,收效甚微。
周楷固在正堂坐著,下方統管外勤密探暗樁的左都尉,執掌諜報分析的右都尉,以及三大主司的主使、各部的校尉也都在場。
可謂是鷹犬雲集,煞神滿座。
烘托得整個官署衙門好似十八層地獄。
說了半天,也沒有人有個好主意。
“一群飯桶。”
周楷固一聲怒喝,下面的的煞神鷹犬全部站了起來,一個個戰戰兢兢的拱手,一句話都不敢說。
這個時候,一名寺人直奔正堂而來,對著周楷固說道。
“周都尉!”
“陛下召見。”
周楷固看了一眼這寺人,立刻起身跟著走了,只是沒有什麼好臉色給對方。
這寺人是內侍監王如的人,而周楷固最近對于王如這廝很是看不慣。
他可是听聞了,這廝竟然想要成為他的上司。
痴心妄想。
他的頭上只有一片天,他的忠誠只屬于聖天子。
周楷固進了宮,看見了王如之後立刻發出一聲冷哼。
“哼!”
雖然看起來輕蔑無比,但周楷固對于王如這沒卵子的貨非常忌憚。
若不能在天子面前進一步證明他的能力和不可替代,說不得這沒卵子的貨,就真的要爬到他頭上去了。
踏過宮門那高高的門檻,周楷固目光第一瞬間就鎖定到了在大殿左廂的身影身上,但是這一次他也沒有過去,而是直接跪下。
“臣拜見陛下。”
因為這一次,他也拿不準天子召見自己到底是什麼原因。
阮虎︰“過來說話。”
周楷固听完,臉上立刻露出了喜色。
果然,天子還是信重我的,那王如怎可和我比。
然而上前之後剛剛跪在地上,天子便發出了一句直擊周楷固靈魂的發問。
“讓你派去陵郡的暗樁派過去了嗎?”
這問話,就像是上司問你任務完成得如何,有沒有開始做。
周楷固正想要證明自己,壓過那王如。
此刻一听這話,身形頓時矮了一截,但是又不敢不回答。
“一時倉促,臣只來得及派人過去,還未見成效。”
有人就成,阮虎接著說道。
“派幾個人去陵津。”
周楷固先是一愣,但是本能地說道。
“是!”
服從這個東西,似乎漸漸刻在了他骨頭里。
阮虎告訴了他陵津鎮將都尉和裴元驍幕府司兵參軍有了異心的事情,周楷固听完大驚失色。
那陵郡可是裴元驍的地盤,而且在西成之外,
天子如何對其了若指掌?
他這個偵緝府的都尉,都對這件事情聞所未聞。
阮虎看著周楷固這表情,心中又冒出了那個想法,一個飛頭倀鬼,頂得上幾個周楷固啊!
不過周楷固還是立刻反應了過來,激動的說道。
“陛下,這可是機會。”
阮虎轉過身去,又問了一句。
“能辦好嗎?”
這一句輕描淡寫的問,卻讓周楷固汗毛都豎了起來,心中警鈴大作。
別看周楷固之前在偵緝府一聲怒喝,讓所有人戰戰兢兢,但是和阮虎這個天子比起來,對方甚至不用發怒便能夠達到遠超于此的效果。
周楷固跪下叩首,咬著牙說道。
“臣親自去,定能將此事辦成。”
下午。
阮虎又來到了校場,他開始熟悉這坐騎的力量。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剩下的事情他能做的也不多,但是這神騶軍卻是他接下來的重點。
他被人服侍著披上全甲,一層又一層,一件又一件。
最後,只剩下目光透過鐵盔那狹小的視界看著外邊。
“咚咚咚咚!”
遠處,一只猛獸踏著地面而來,四蹄踏地的時候伴隨著微微的震顫。
周圍也有驢馬,但是和這猛獸比起來,就好像不是一類。
那猛獸比最高的馬還要高,同樣披著甲,乍一看還以為是麒麟亦或者神話里的異獸沖出來了。
不論從各個角度看,都不太像是人間之物。
“可惜,還不是騶!”
事已至此,阮虎依舊有些遺憾。
但是。
當看著那凶猛惡獸披著甲帶著駭人的威勢一點點走到面前的時候,阮虎心中的期待又一下子拔高了起來。
不論如何,這外形看上去似乎和神話傳說之中的騶沒有太大區別。
阮虎上馬之後,抬起了長槊。
若是之前他是用不了這種兵器的,但是如今他卻可以輕易地將其揮舞起來,就是不成章法。
但是即使如此。
這丈八的長槊握在手上,不論是對于阮虎來說,還是對于其他直面著騎在惡獸上的阮虎的人來說,都帶來了不一樣的震撼。
阮虎覺得手握住那長槊,不自覺的生出一種強大的自信甚至自大感,覺得天下何處去不得。
而其他人面對這人馬皆是全甲,手持丈八長槊的身影,那不是什麼背脊發涼能夠描述的了,猶如看到了天神下凡。
而當阮虎沖起來之後。
這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校場東西闊二百步,南北縱三百步,夯土築台高五尺,四角豎皂雕旗。
而阮虎從南沖到北,似乎眨眼便至。
其奔跑的時候給人帶來的感覺也不同于普通的奔馬,而是鐵人鐵獸轟隆隆而來,要將一切都撕裂掀翻。
那長得嚇人的馬槊一鏟。
竟然直接將那立起來的木樁給直接鏟出了個大洞。
這若是落在人身上,焉能有個完整的。
而阮虎再順勢一揮,更是直接將那木樁砸斷了。
其他人縱馬跟了過來,看到這一幕立刻驚呼道。
“陛下神威!”
雖然這些騎卒一眼就看得出來,阮虎騎術精巧,但是這馬上戰斗的技巧疏松得很。
眾人說的話也更像是吹捧,但是心中的駭然卻是真個的。
這個時候,技巧反而不重要了。
渾身具甲,力大磚飛。
這一下子下去人帶馬一起給你鏟了,管你那麼多花里胡哨的。
而且技巧你能練得出來,力氣大卻大多數天賦早定。
阮虎依舊沒有盡興。
按照平日里騎卒訓練的時候繞著校場跑動起來。
這校場依山勢建環形跑馬道,設置木柵、壕溝、土坡等障礙設施,阮虎試了試不披甲的感覺,又試了試其他各種武器。
但是不論手里握的是什麼,胯下騎著這異種神駿。
阮虎看著視線之內的任何東西。
都想要把它給沖了。
此時此刻,他只感覺全身發熱躁動,只想要大開殺戒。
難怪。
對于武人來說,一匹神駿的坐騎的誘惑力有時候甚至勝于女人和權力。
那種馳騁于疆場之上,以雷霆之勢力擊潰敵人的痛快難以形容。
阮虎心中生出強烈的期待感,希望自己也能夠如此。
不過身為天子,這種能夠讓他親自上陣的機會似乎並不多。
夜里,阮虎下榻在御馬監署衙的院中。
而那“神騶將軍”守在官署院落大門之外,做起了門神。
這惡獸妖種依舊披著鎧甲,只是其姿勢盤坐在外面,真的和一個武將守在外邊一樣。
哪怕是坐著,頭都快要頂到門頂上去了。
有這般駭人之物守著,哪里還有人敢靠近。
此時此刻,阮虎正擺弄著那方才得到的新倀魂。
“倀魂•夜行千里?”
“能用不?”
阮虎試了一下,神異的事情發生了。
他自身沒有感覺到什麼特別的,外邊院門口守著的“神騶將軍”卻感應到了阮虎內心深處的需求,立刻發出了一聲叫喚。
“噠噠噠噠!”
阮虎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騎在了“神騶將軍”的背上。
那“神騶將軍”也不是再以坐著的姿態守在外邊,而是化為了騎乘的姿態朝著遠處奔去。
這動靜立刻引起了官署外邊的人注意,發出驚呼。
“怎麼回事?”
“這神騶將軍怎麼跑了?”
“不好,快攔住它。”
有三四人跑了出去,想要追趕。
然而,那“神騶將軍”眨眼間便跑得沒有影了,哪里是他們能夠攔得住的。
只是追趕的幾人之中的其中一個,卻隱隱看到那“神騶將軍”的身上好像坐著一個金光神人。
但是揉了揉眼楮,那“神騶將軍”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金光神人也看不清楚了。
阮虎以倀魂•夜行千里的神通,神魂出游騎著“神騶將軍”。
也當真是一夜千里。
風馳電掣。
這鬼神的視角看向周圍什麼都是一片陰影,只感覺山巒疊嶂叢林幽深,至于其他的便看不清楚了,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在何處。
不知不覺,只感覺一路往上疾馳到了高處。
然而此時此刻,這鬼神視角下的阮虎卻感覺到了另外一樣東西。
高山峻嶺之上,一身形朦朧虛幻的金光神人駕馭著異種神駿望向更高處。
“那方向。”
“是白馬高天?”
白馬高天是西成之地再往西的高原,是真正的苦寒之地。
阮虎︰“那上面有什麼東西下來了?”
阮虎這是第一次以鬼神的視角,在這麼遠的地方眺望著白馬高天。
他體內的虎神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發出一聲咆哮,遠處的景象層層映現。
他隱隱看到了一方魔國,魔國之中有著一尊巨大的黑佛矗立在那里。
而黑佛的後面,不知道多少邪祟在舞動。
那是白馬高天之上的神境,一個龐大的神系,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邪魔在駕馭奴役著整個白馬高天之上的凡人。
阮虎一看,也瞬間愣住了。
“什麼鬼東西?”
什麼西成六天故鬼淫神多,窮山惡水害妖魔。
抬頭一看,惡的還在上邊哩!
身後。
太陽升起。
阮虎體內的虎神也漸漸平息,遠處的景象一點點消散。
臥榻之上,阮虎睜開了眼楮。
方才所見,好似一場噩夢。
阮虎立刻招來了人,下旨道。
“去查一查!”
那白馬高天之上,到底是什麼東西下來了,這般大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