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虎帶兵回京。
原本騎馬的他此刻也坐上了御輦,天子儀仗大搖大擺的擺弄了出來。
聲勢越大越好,讓所有人都知道和看到天子在這。
天上日頭正盛,然而地面上入眼所見的京城大門緊閉。
城外。
拒馬層層疊疊堆砌在一起,禁軍銳士披甲列陣,弓弩手列陣而待。
阮虎所帶的兵不過千余人,和城外浩浩蕩蕩的兵馬,還有這樣一座雄城比起來,看上去實在是微不足道。
然而此時此刻看上去雙方的姿態和氣勢卻是相反的。
阮虎一方氣勢浩浩蕩蕩,守城的一方卻混亂畏縮。
尉遲崇武疾馳策馬上前,拉住韁繩扯住馬頭高聲喝道。
“爾等這可是要犯上作亂,就不怕株連九族嗎?”
瞬間,城外士卒一個個竊竊私語。
“是尉遲崇武!”
“陛下的儀仗也到了。”
“胡說,他們說陛下已經被妖魔所害。”
“再看看!”
而這個時候,城外固守的禁軍左衛將軍站了出來,高聲呵斥那些動搖的禁軍士卒。
“莫要听他胡言亂語。”
“城外的不是天子,而是妖魔。”
“真正的天子已經被妖魔所害,如今城外的不過是披著人皮的妖孽,若是讓妖孽進了城,爾等和家小皆死無葬身之地。”
不過僅僅如此,還不足以震懾住所有人。
“丞相已知會柱國大將軍帶兵前來,我等只要守住京城,待大軍一至,便可誅殺妖邪。”
從一開始,對方就沒指望這些人能夠主動出擊。
這些人只要能夠拖住不投降,待到柱國大將軍裴元驍到來便可,為了斬殺已經徹底失控的阮虎他們可謂是已經不惜代價。
阮虎見此狀。
他越發肯定了之前的猜測。
他接二連三出人預料的行動和突然展現出來的魄力和勇力,打破了對方的所有謀劃,甚至讓對方不知所措昏招頻出。
阮虎原本還有些擔憂,此刻見對方舉止甚至想笑。
見狀。
他直接披甲騎著一匹馬來到了陣前,讓對方的士卒看見自己。
阮虎目光掃過所有人,大聲說道。
“朕來了!”
這下,禁軍陣前的躁動聲變得更大了。
隨後,阮虎直視著那禁軍將領。
“爾等奸臣賊子接二連三地想要謀害朕,先是宮中,後是宮外。”
“如今,爾等這些亂臣賊子是連裝都不想裝了麼?”
不過,對方說阮虎是妖魔所化,還真不是胡言亂語。
尤其是之前那鬼巫直面阮虎的時候似乎發覺了什麼,回去稟報之後,這些人才作出了如此決斷。
不得不說。
這些人雖然是感覺不對準備決死反擊,那也是看準了才下的。
一方亂臣賊子,一方亂世妖魔,雙方在這京城內外上演了一場勾心斗角爭奪天命的大戲。
而此時此刻,對方要拿出殺手 了。
城頭上。
之前逃脫了的鬼巫再度出現,隔著老遠對著下面大喊。
“你這不知道從何方來的妖魔,化作了陛下的模樣,你騙得過凡胎肉眼,還能騙得過我這一雙法眼麼?”
“今日朗朗乾坤之下,我看你這妖魔如何作祟。”
“妖孽,還不顯形!”
說完。
這人馬上就要拿出證據,實錘阮虎就是一個妖魔。
鬼巫馬騅高高舉起一物,那是一面銅鏡。
在日光之下那銅鏡閃耀出璀璨光芒,隨著那鬼巫馬騅往下折射,光芒巡過大地眼看著就要落在阮虎的身上。
阮虎不知道這鏡子到底是何物,但是卻明白若是讓其照中,怕是就要出事了。
危急時刻。
阮虎突然開口,喊出了對方的名字。
“馬騅!”
阮虎一聲吼出。
那鬼巫馬騅腦海之中立刻顯現出了一只猛虎怒吼的模樣,震得其腦袋都晃蕩了起來。
之前阮虎利用叫魂之術施加在其腦海之中的烙印,隨著這一聲直呼其名,再度被觸發了。
此術若是對原已經中過術的人施展,尤其是直呼其名。
會更加精準,而且更加強力。
一瞬間。
鬼巫馬騅感覺極度的恐懼涌上心頭,五髒六腑一同被凍結,四肢都變得軟弱無力。
而此時此刻,阮虎還在城下數落著他的丑事。
“你這妖孽昨日帶陰兵鬼魔來害朕,讓朕給擒下,然後又使妖術邪法逃走了。”
“爾等淫邪鬼祟之輩,也敢裝模作樣地說什麼朗朗乾坤之下!”
“朕乃天子,朕就是乾坤!”
“豈會懼怕爾等。”
“還不速速受死!”
那還不快快受死這一句話,如同洪鐘大呂一般回蕩在鬼巫馬騅的心頭。
竟然直接讓其手一抖,身子一晃,帶著那沉重的青銅鏡一同從城頭上栽了下來。
這個時候。
下方的禁軍將領暗道不好,準備冒險先下手為強。
禁軍將領沖了出來,抬起弓瞄準了此刻站在遠處的阮虎。
但是阮虎比他還快,當面搭弓引箭,一箭便射中了其面門。
“咻!”
“啊!”
對方摔落馬下,生死不知。
時間越長,使用得越多,阮虎這箭法越發地精湛了起來。
阮虎才懶得給你弄什麼自證,證明自己是什麼真的天子。
打贏了自然就是真的,打輸了說什麼都沒有屁用。
阮虎抬起手,然後直接下令道。
“沖陣!”
若是真正的敵我對戰,阮虎這簡直就是送死。
但是此時此刻。
局面卻截然不同。
尉遲崇武听到阮虎的旨意絲毫沒有猶豫,整理陣型一起浩浩蕩蕩地壓了上去。
緩慢,但是陣型整齊,黑壓壓的一片猶如排山倒海,威壓著迎面所有人的心理防線。
與此同時,尉遲崇武還讓所有人一同高呼。
“爾等不過是被奸人蒙蔽,如今奸人授首,還不打開城門迎接陛下,莫非真的要陛下誅殺爾等九族嗎?”
“放下武器,既往不咎。”
這一下城門口列陣的禁軍立刻紛紛放下武器,跪地投降。
有人還主動上前用馬匹拖開了馬拒,讓出了一條進城的道路。
阮虎來到城下,看向了城頭之上。
城頭之上的人躲躲閃閃,阮虎目光看到了城頭之上的其中一人,是一個城門中尉。
他記起來了此人,之前用倀魄•相人之術看此人的時候,便發現此人就是一個心向他的人。
只是此人武藝和本事實在是差得很,另外其隸屬于領護將軍麾下,職責是看守各個城門。
然而此時此刻。
這人卻正好用上了。
“可是城門中尉周楷固!”
“朕出城之前見過你,旁人認不出朕,你還認不出朕來?”
“還不開門?”
听到天子竟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周楷固沒有辦法只能探頭下望,然後立刻跪地高呼。
“是陛下!”
“果真是陛下,……”
而且他一個小小的城門中尉,竟然被天子記得名字,此時此刻周楷固心頭也立刻涌上了強烈的感恩戴德的激動情緒。
然後轉過頭,朝著城頭和下面高喊。
“奉陛下旨意!”
“速速開啟城門,迎陛下進京。”
“快開城門,快快快……”
阮虎這一聲呼喚,立刻打破了城頭上的寂靜。
“不可開城門!”
“啊!”
“殺!”
“把城門打開。”
隔著城門,隱約听見有人高喊不能開城門,而後更是拔刀廝殺的聲響。
沒有多久,城門中尉周楷固打開了城門。
隨著城門緩緩打開,成群的士兵跪在地上迎接阮虎進城,低頭死死地趴在地上。
而周圍還伏著不少尸骸,血流遍地。
阮虎騎在馬上一只手按劍緩緩進入京中,以一種別樣的姿態重新打量著這座都城。
手里握著劍的。
才是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