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頭，霓虹依舊閃爍，但行人已稀疏。
林決明一行人從居酒屋出來，金子萬代腳步虛浮，幾乎整個人都倚靠在林決明身上。
她臉頰緋紅，眼神迷離，嘴里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大林先生……你真好……我對你……”
黑川龍葵走在林決明另一側，與他保持著半步的距離。她雙手插在口袋里，目視前方，側臉線條在路燈下顯得有些冷硬。
武藤光子則沉默地跟在最後，如同一個盡職的護衛。
“林君，”黑川龍葵忽然開口，聲音平靜無波，听不出什麼情緒，“看來金子小姐今晚是沒法回針灸館了。”
林決明感受著金子萬代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重量，無奈地點點頭“針灸館一樓被砸得一片狼藉，門也壞了，確實沒法住人。而且她這樣子……”他看了一眼迷迷糊糊的金子萬代，“讓她一個人待在那里也不安全。”
“那你打算怎麼辦？”黑川龍葵的語氣依舊平淡，但尾音似乎微微上揚了一點。
“只能……先帶她回我妻公寓了，拜托她安頓一下金子小姐。”林決明嘆了口氣，“我妻小姐應該會理解的。”
黑川龍葵沉默了幾秒，然後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說話。只是她插在口袋里的手，似乎握緊了些。
不久，武藤光子回到了針灸館，剩下三人回我妻公寓。
听到響聲，穿著睡衣、披著外套的我妻菊苣打開了門。
看到林決明攙扶著醉醺醺的金子萬代，她明顯愣了一下。
“林君，這是怎麼了？”
我妻菊苣的目光在金子萬代和林決明之間來回掃視，帶著一絲疑惑。
“說起來……”林決明連忙解釋，“針灸館今天出了點事，被幾個劫匪砸了，金子小姐暫時沒地方住，她……又喝多了點，只能先帶她來這里借住一晚。希望你能幫幫忙。”
“劫匪？！”我妻菊苣嚇了一跳，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林君，你們沒事吧？”
“沒事，人都抓住了。我們剛剛從警視廳回來。”林決明簡短地說，“詳細情況回去再跟你說。現在……能不能先讓金子小姐進去休息？”
“哦！好！快進來吧！”我妻菊苣連忙讓開身。
林決明扶著金子萬代走進玄關。金子萬代似乎被燈光晃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我妻菊苣，含糊地笑了笑“你好呀……打擾了……”
說完又軟軟地靠回林決明身上。
黑川龍葵跟在後面進來，她脫下鞋子，動作利落。
她看了一眼幾乎掛在林決明身上的金子萬代，又看了一眼一臉關切的我妻菊苣，嘴角似乎極輕微地向下撇了一下，但轉瞬即逝。
“林君，”黑川龍葵低沉的聲音在林決明身後響起，“你真的很受歡迎呢。”
她說完，也不等林決明回答，徑直走向樓梯，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林決明“……”
我妻菊苣也听到了這句話，她看了看黑川龍葵消失在樓梯口的背影，又看了看一臉尷尬的林決明，眼神變得有些微妙。
“林君，”我妻菊苣輕咳一聲，打破了沉默，“你先扶金子小姐去客廳坐一下，我去找找看有沒有空房間……或者……打地鋪的地方。”
“麻煩你了。”林決明感激道。
他扶著金子萬代在客廳沙發上坐下。
金子萬代一沾到柔軟的沙發，就舒服地哼唧了一聲，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蜷縮起來，似乎就要睡過去。
林決明松了口氣，直起身，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肩膀。
他走到樓梯口，猶豫了一下，還是抬步上了二樓。
黑川龍葵的房門緊閉著，門縫下沒有透出燈光。林決明站在門口，輕輕敲了敲門。
“龍葵？”
里面沒有回應。
林決明又敲了敲“龍葵，你睡了嗎？”
過了幾秒，門內傳來黑川龍葵清冷的聲音“沒那麼快。”
“我……想跟你解釋一下。”林決明隔著門板說道，“金子小姐她……今天受了驚嚇，又喝了酒，所以情緒有點失控。我對她……真的沒什麼特別的想法。”
門內沉默了片刻。
“林君，”黑川龍葵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听不出喜怒，“你不需要向我解釋什麼。那是你的自由。而且，我並不是那種……喜歡斤斤計較的女人。”
雖然她這麼說，但林決明卻感覺那語氣比平時更冷了幾分。
“我知道你不是。”林決明放軟了聲音，“我只是……不想讓你誤會。”
門內又沉默了一會兒。
黑川龍葵的聲音似乎緩和了一絲，但依舊帶著距離感“誤會什麼的……林君想多了。我並沒有那麼想。我累了，要休息了。”
“好，那你早點休息。”林決明知道她不想多談，只好作罷，“晚安。”
“……晚安。”門內傳來低低的回應。
林決明轉身下樓，心中有些無奈。他知道黑川龍葵在生氣，或者說……在吃醋？
雖然她極力否認，但那種別扭的態度，反而更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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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客廳，看到我妻菊苣正從儲物室里出來。
“林君，”我妻菊苣臉上帶著一絲歉意，“樓上實在沒有空房間了。杞子一間，五十嵐和黑川小姐各一間，我住主臥……實在騰不出地方。不過，我在儲物室里臨時鋪了個地鋪，雖然簡陋了點，但被褥都是干淨的，今晚讓金子小姐將就一下，可以嗎？”
“當然可以！太麻煩你了！”林決明連忙道謝，“有地方住就很好了，金子小姐醉成這樣，應該也不會介意的。”
“那就好。”我妻菊苣點點頭，又看了一眼沙發上昏昏欲睡的金子萬代，然後目光轉向林決明，眼神帶著一絲探究和責備，“林君……”
“嗯？”林決明被她看得有些心虛。
“你呀……”我妻菊苣嘆了口氣，語氣帶著無奈，“總是這樣，太熱心了，才會讓女孩子誤會吧？”
林決明一愣，隨即苦笑“我妻小姐，我……我真的沒做什麼啊。金子小姐今天只是受了驚嚇，加上喝了酒……”
“我知道金子小姐現在可能情緒不穩定，”我妻菊苣打斷他，目光溫和卻帶著洞察，“但林君，你有沒有想過，你身上那種……嗯，怎麼說呢，那種特質，本身就很容易吸引人，尤其是對處于困境中的女孩子來說，就像黑暗里的一束光。”
她頓了頓，看著林決明有些窘迫的樣子，嘴角微微上揚“所以……金子小姐會對你產生好感，一點也不奇怪。不只是金子小姐，恐怕……”
她沒有說下去，但目光卻若有似無地瞟了一眼二樓的方向。
林決明被她說的有些尷尬“我妻小姐，你就別取笑我了。我真的只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
“我沒有取笑你。”我妻菊苣搖搖頭，眼神認真起來，“林君，我說這些，是想提醒你。有時候，過分的溫柔和幫助，在別人眼里，可能會被解讀成……別的意思。尤其是在感情方面，界限感很重要。否則，很容易讓女孩子陷入不必要的困擾，也會……讓在意你的人感到不安。”
她意有所指的話，讓林決明心頭一震。
他想起黑川龍葵剛才那別扭的態度，還有金子萬代毫不掩飾的熱情……或許，我妻菊苣說的是對的。
“被你這樣說，真的有點不知道怎麼回答。”林決明有些慚愧地低下頭，“不過還是感謝你提出來。”
“嗯。”我妻菊苣滿意地點點頭，臉上重新露出溫柔的笑容，“不過，林君，雖然這麼說，但我其實……很喜歡你這一點哦。”
“啊？”林決明驚訝地抬頭。
“那種為他人著想的善良和擔當，是很珍貴的品質。”我妻菊苣真誠地說，“只是，在幫助別人的同時，也要學會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身邊人的感受。好了，時間不早了，快幫我把金子小姐扶到儲物室去吧。”
林決明心中五味雜陳，點了點頭。他和我妻菊苣一起，小心地將已經半睡半醒的金子萬代扶起來，走向儲物室。
儲物室不大，堆放著一些雜物，但靠牆的位置已經清理出一塊空地，鋪上了干淨的榻榻米和被褥，旁邊還點了一盞小小的香薰燈，散發出淡淡的薰衣草香氣，顯然是我妻菊苣特意布置的。
“今晚委屈金子小姐了。”我妻菊苣輕聲說。
兩人合力將金子萬代安頓在榻榻米上。
金子萬代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林醫生……別走……”然後翻了個身，抱著被子沉沉睡去。
林決明和我妻菊苣相視一眼，都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好了，林君，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我妻菊苣輕聲說道。
“嗯，菊苣你也早點休息。”林決明道了晚安，輕輕關上儲物室的門。
去洗衣房洗澡的時候，林決明望著窗戶透進來的月光，一陣恍惚。
在意你的人……
眼前浮現出黑川龍葵清冷而別扭的側臉。
回到自己房間。
他躺在床上，翻了個身，拿出手機發送休業通知。明天休業一天。
明天針灸館需要修繕，自然無法開門營業。
就在他意識漸漸模糊，即將沉入睡眠之際——
“嗡嗡嗡……嗡嗡嗡……”
手機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刺眼的白光，打破了夜的寂靜。
林決明猛地驚醒，心髒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動。
這麼晚了，會是誰？難道是神谷伊伊病情有變？
還是金子家找上門來了？
他摸索著拿起手機，屏幕上跳動的名字讓他微微一怔——多紀霜菱。
她怎麼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
一種不祥的預感瞬間攫住了林決明的心。
他立刻接通電話，聲音帶著一絲剛睡醒的沙啞和警惕“喂？多紀小姐？”
電話那頭傳來多紀霜菱的聲音，依舊清冽如冰泉，卻罕見地透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急促和焦慮，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林醫生，”她的聲音透過听筒傳來，帶著一種穿透寂靜的緊迫感，“非常抱歉深夜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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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紀小姐，你要說什麼？保安隊的事情嗎？看來他們已經跟你報告了。”
“哦，是的，那件事確實很抱歉，我也沒想到他們會犯下這麼嚴重的錯誤，我已經解雇了那群廢物。對了，你和你的工人們，都沒事吧？”
“還好，沒什麼大礙。”
“那真是太好了！另外還有一件事……”
林決明坐起身，徹底清醒了“多紀小姐，請說，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風格啊。”
“是我祖父的事情。”多紀霜菱深吸一口氣，似乎在努力平復情緒，“他……前天下午從醫院接回家了。這幾天你似乎都沒時間，我希望你明天能夠來一趟。”
“多紀小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忙，不可能隨叫隨到……”
“林醫生！”多紀霜菱打斷他，語氣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懇切和決絕，“我知道這很冒昧，也知道你最近事情很多。但我懇求你，明天……不，是今天，早上九點，我會派人去接你來一趟多紀家宅邸，為我祖父繼續治療！我……我現在只相信你的判斷！”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意味。
林決明沉默了片刻。
“我可以去。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電話那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似乎沒料到林決明會在這個關頭提出條件。
“……什麼條件？請不要客氣，盡管提出來吧。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林決明目光沉靜，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我能為令祖父有效的診斷或治療建議，我希望多紀家，能為我解決一件……私人麻煩。”
他沒有具體說明是什麼麻煩，但這個“私人麻煩”所指，範圍可就太廣了。
電話那端，多紀霜菱的呼吸似乎停滯了一瞬。幾秒鐘後，她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種上位者特有的、斬釘截鐵的決斷
“只要你能治好我祖父，任何麻煩，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都可以為你解決。”
“好。”林決明沒有再多言，“那就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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