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李老師走進教室時,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渾身狼狽、低著頭坐在角落的許芸,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嫌棄她弄髒了教室的空氣。沒有詢問,沒有安慰,仿佛什麼都沒發生。課間,許芸鼓起畢生的勇氣,走到教師辦公室門口。
“李老師……”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帶著哭腔。
李老師正端著保溫杯喝茶,聞言眼皮都沒抬“什麼事?快說,我忙著呢。”語氣透著濃濃的不耐煩。
“陳雅他們……他們又欺負我……今天早上潑我奶茶,還踩我的書……”許芸的聲音帶著哽咽,試圖陳述事實。
“欺負?”李老師放下杯子,終于正眼看了看許芸,眼神里卻滿是質疑和不以為然,“許芸同學,同學之間有點小摩擦很正常。你說陳浩欺負你,有證據嗎?誰看見了?不要動不動就說別人欺負你,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要多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是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好,惹到人家了?別整天想這些有的沒的,心思放在學習上!”
“可是老師,他們……”
“好了!”李老師粗暴地打斷她,揮了揮手,“我沒時間處理你們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馬上就要期中考試了,你成績本來就墊底,還不趕緊去復習?再這樣下去,我看你連畢業都成問題!出去!”
辦公室的門在許芸面前冷漠地關上,也將她最後一絲微弱的希望徹底碾碎。冰冷的絕望像毒藤一樣纏繞住她的心髒,越收越緊。她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淚水終于無聲地滑落,又苦又澀。
中午,許芸沒有去食堂。她跑到學校最偏僻的角落,水龍頭冰冷刺骨,她用力地搓洗著頭發和校服上的污漬,皮膚被搓得通紅。
胃里空空如也,但她毫無食欲,羞辱和憤怒像火一樣在胸腔里燃燒。下午放學,她幾乎是逃也似的沖出校門。
母親在離學校不遠的一個老舊居民區巷口擺了個小小的餛飩攤。那是她們母女倆唯一的生計來源。
母親的手藝很好,餛飩皮薄餡大,湯頭鮮美,靠著街坊鄰居的幫襯,勉強維持著兩人的生活和許芸的學費。
遠遠地,許芸就看到攤子周圍圍了不少人,不是熟悉的食客,而是看熱鬧的。
她的心猛地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攫住了她。她撥開人群沖進去,眼前的景象讓她如遭雷擊!
小小的餛飩攤被掀翻了!爐子倒在地上,炭火熄滅,滾燙的湯鍋傾覆,湯水和餛飩潑灑得到處都是,一片狼藉。
母親佝僂著身子,頭發散亂,臉上有明顯的淤青和擦傷,嘴角還帶著血絲,正艱難地試圖扶起傾倒的桌凳,收拾滿地的狼藉。她的動作遲緩,每動一下都疼得直抽冷氣。
“媽——!”許芸尖叫著撲過去,眼淚瞬間決堤。
“小芸……你、你怎麼回來了……”母親看到她,渾濁的眼楮里閃過一絲慌亂,想用手擋住臉上的傷,“媽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什麼摔跤!誰干的?!是不是又是他們?!”許芸看著母親臉上的傷,心如刀絞,憤怒讓她渾身發抖。她環顧四周,幾個看熱鬧的鄰居欲言又止,最終只是嘆氣搖頭。
一個平時和母親關系不錯的大嬸悄悄把許芸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小芸啊……是幾個凶神惡煞的小混混,開著面包車來的……二話不說就掀攤子,打人……嘴里還罵罵咧咧,說什麼‘讓你女兒管好嘴’、‘再敢告狀弄死你們’……臨走前……還……還扔下了一疊錢……”大嬸指了指角落里一個被踩得髒污的牛皮紙信封。
許芸撿起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百元鈔票,目測有十幾萬塊。嶄新的鈔票散發著油墨味,像一記記無聲的耳光,狠狠抽在她的臉上!
這錢,是封口費!是羞辱費!是他們用暴力宣告的“賠償”和“了結”!
“張浩!陳雅!王磊!那個該死的陳家!”許芸的指甲掐進掌心,鮮血滲出,她卻感覺不到疼。
仇恨的火焰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猛烈地在她心中燃燒起來,幾乎要將她吞噬。她明白了,她向學校的舉報,換來的不是公正,而是母親被當街毆打,是賴以生存的攤子被砸!是對方用錢砸出來的、赤裸裸的警告和踐踏!
她死死攥著那沓沾滿屈辱的錢,扶著受傷的母親,一步一挪地回到她們租住的、只有十幾平米、陰暗潮濕的出租屋。
許芸小心翼翼地用溫水給母親擦拭傷口,眼淚不停地掉。母親只是虛弱地安慰她“小芸,別哭……媽不疼……咱們惹不起,躲得起……等媽傷好了,換個地方再擺攤……這錢……咱不能要……明天媽去還給他們……”
“還?憑什麼還!”許芸猛地抬頭,眼中是母親從未見過的、近乎瘋狂的光芒,“這是他們該賠的!是用你的血換來的!媽,我們報警!這次一定要報警!”
母親看著她,眼神復雜,最終化為深深的疲憊“沒用的……小芸……他們有錢有勢……報警……只會招來更大的麻煩……听媽的話,忍一忍……為了你能好好讀書……忍一忍……”劇烈的咳嗽打斷了母親的話,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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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芸的心沉了下去。她看著母親痛苦的樣子,看著她額角的冷汗和急促的呼吸,一種巨大的恐慌攫住了她。“媽?媽你怎麼了?你別嚇我!”
母親痛苦地捂著胸口,喘息越來越困難,臉色由白轉青。“疼……小芸………我好疼……”話沒說完,她身體一軟,直接昏厥過去!
“媽——!!!”
………
搶救室的紅燈亮得刺眼。許芸渾身是汗,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校服上還沾著奶茶的污漬和母親的血跡。她像一尊石雕,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門。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終于,燈滅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了出來,表情凝重地摘下口罩。
“醫生!我媽媽怎麼樣?!”許芸撲上去,聲音嘶啞。
醫生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狼狽不堪的女孩,眼中帶著深深的同情“抱歉,我們盡力了。病人送來時情況就很危急,有多處內髒破裂出血,肋骨骨折刺傷了肺部……加上她本身就有嚴重的心髒病……”
“轟——!”
後面的話許芸已經听不見了,醫生的話像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劈在許芸的頭頂!世界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聲音和顏色。她只覺得天旋地轉,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不……不可能……媽……媽你醒醒……你看看我啊媽……”她喃喃著,手腳並用地想爬向搶救室,卻被護士攔住。
“節哀順變……”醫生沉重地嘆了口氣,遞給她一張紙,語氣有些不忍“這是死亡通知書……還有,之前的搶救費用……這是賬單。”
冰冷的紙張像燒紅的烙鐵,燙得她靈魂都在顫抖。死亡通知書……賬單……還有口袋里那沓沾著母親鮮血的“賠償金”……
母親被推了出來,蓋著白布。許芸撲上去,掀開一角,母親那張飽經風霜、此刻卻異常平靜的臉映入眼簾。
她再也支撐不住,伏在母親冰冷的身體上,撕心裂肺地慟哭起來。哭聲在空曠的走廊里回蕩,充滿了絕望。
“為什麼……為什麼啊……”她哭喊著,“媽……你走了我怎麼辦……誰來管我啊……”
之後,她報了警,詳細講述了母親被毆打、攤子被砸、以及收到“賠償金”的經過。
警察做了筆錄,態度還算認真,但當許芸提到張浩、陳雅的名字,提到他們背後的陳家時,負責記錄的年輕警察明顯猶豫了一下,和旁邊年長的警察交換了一個眼神。
“小姑娘,你說的這些……有證據嗎?比如目擊證人?或者……監控錄像?”年長的警察壓下了心中的不忍,語氣中盡力帶著些公事公辦。
“有!巷口賣水果的李大嬸看見了!還有……還有那錢!就是他們派人送來的!”許芸急切地說,拿出那個牛皮紙信封。
警察接過信封看了看,眉頭緊鎖。“這個……只能證明有人給了你們錢,不能直接證明是誰指使的,也不能證明這錢和打人事件有關。至于證人……”他頓了頓,“我們會去走訪調查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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