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點的夜晚。
紙鳶大學的露天籃球場燈火通明。
籃球撞擊地面發出砰砰的聲響，伴隨著幾聲呼喝。
雲舒卷穿著黑色背心，汗水順著脖頸流下，剛結束一場球，正擰開一瓶礦泉水往嘴里灌。
幾個隊友勾肩搭背地準備離開。
“卷哥，真不一起去擼串？”
“不去。”雲舒卷聲音有點懶。
“行吧，那我們先撤了。”
隊友走後，球場空曠了不少。
雲舒卷仰頭喝完最後一口水，隨手將空瓶精準地扔進了遠處的垃圾桶。
他拿起搭在旁邊欄桿上的毛巾擦了擦汗，剛準備轉身，腳步頓住了。
一個人影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球場入口處，正朝這邊走來。
路燈在他身後拉出長長的影子。
來人穿著簡單的黑色休閑服，身形挺拔，步履從容，徑直朝著雲舒卷走過來。
雲舒卷眯了眯眼，看清了來人。
陸瑾淵。
他站直身體，沒動，看著陸瑾淵走到他面前幾步遠停下。
空氣里彌漫著運動後的汗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
“有事？”雲舒卷先開了口，語氣帶著點慣有的散漫。
陸瑾淵目光平靜地看著他，沒繞彎子︰“中午的事，我代她謝謝你。”
雲舒卷嗤笑一聲，轉過身，拿起地上的籃球，隨意拍了兩下︰“那不是應該的麼。”
陸瑾淵看著他的背影︰“我欠你一次。”
籃球在雲舒卷手里停住。
他轉回頭，眼神里多了點玩味︰“陸少的人情，听起來挺值錢。”
陸瑾淵沒理會他的調侃，從口袋里拿出一張黑色的卡片，走上前，遞到他面前。
卡片設計極簡，只有一個燙金的拳頭標志。
“這是什麼？”雲舒卷沒接，視線落在卡片上。
“一個拳館的會員卡。”陸瑾淵聲音平淡，“頂級場地，頂級教練。國家隊的退役教練，一對一指導。”
雲舒卷的眼神動了動。
他確實喜歡打拳，甚至超過籃球。
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
陸瑾淵怎麼會知道？還準備得這麼快。
“你怎麼知道我……”雲舒卷話問了一半，又覺得沒意思，收了回去。
陸瑾淵這種人，想查點什麼，太容易了。
他看著那張卡片，沉默了幾秒。
陸瑾淵的手還伸著，很有耐心。
雲舒卷伸手，接過了卡片。指尖觸踫到微涼的卡面。
“謝禮？”他問。
“嗯。”陸瑾淵收回手，“兩清，但如果有事找我的話，來者不拒。”
雲舒卷把卡片放進口袋，重新拿起籃球︰“行。”
一個字，算是接受了。
陸瑾淵看了他一眼，沒再多說什麼，轉身準備離開。
“喂。”雲舒卷忽然叫住他。
陸瑾淵腳步停下，側頭看他。
雲舒卷掂了掂手里的籃球，嘴角勾起一抹有些桀驁的笑︰“下次拳台上見？”
陸瑾淵眼神沒什麼波瀾︰“隨時奉陪。”
說完，他不再停留，邁步離開了籃球場，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雲舒卷站在原地，看著陸瑾淵離開的方向，手指摩挲著口袋里那張卡片。
低頭看著手里的籃球，忽然覺得有點沒勁。
隨手把球往籃筐一拋。
“唰！”
空心入網。
他扯了扯嘴角，拿起毛巾搭在肩上，也轉身離開了球場。
夜風吹過，空曠的球場只剩下燈光和籃筐孤單的影子。
車子平穩地駛出紙鳶大學。
夜里的城市流光溢彩，車窗外的霓虹燈快速向後掠去。
陸瑾淵握著方向盤，目光看著前方的路況，神情沒什麼變化，像是在思考什麼。
路過市中心一家熟悉的法式甜品店時，他腳下稍稍松了油門。
櫥窗里暖黃色的燈光下，精致的蛋糕誘人地陳列著。
想起林芷萱亮晶晶的眼楮，和她每次吃到草莓蛋糕時滿足的樣子。
方向盤微微一轉，車子靠邊停下。
幾分鐘後，陸瑾淵拎著一個印著漂亮ogo的紙袋從店里出來，放到了副駕駛座上。
淡淡的奶油和草莓的甜香，在車廂里彌漫開來。
他重新啟動車子，匯入車流，朝著星河公寓的方向駛去。
星河公寓。
客廳里只開了盞落地燈，光線昏黃。
林芷萱一個人窩在沙發上，電視屏幕亮著，放著無聲的動畫片。
手里拿著手機，百無聊賴地刷著短視頻。
指尖劃過屏幕，一個視頻標題吸引了她的注意︰【情侶整蠱大挑戰！男友被嚇到後的反應也太可愛了吧！】
視頻里，一個女孩躲在門後，等男友回家時猛地跳出來，伴隨著一聲尖叫。
那個男生果然嚇了一跳，但隨後的反應卻是又氣又笑地把女孩抱住。
林芷萱看得眼楮一亮，嘴角不自覺地彎了起來。
老淵……平時總是那麼冷靜自持，好像什麼事都嚇不到他。
如果自己也這麼嚇他一下，他會是什麼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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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念頭一起，就像心里長了草，怎麼也壓不下去。
她看了看緊閉的房門，又看了看空蕩蕩的客廳。
好像……挺有意思的。
今天發生了那麼多事，氣氛一直有點沉悶。或許可以稍微……活躍一下？
隨後丟開手機，從沙發上跳下來，赤著腳在地毯上走了兩圈，開始尋找合適的“作案地點”。
門後？不行，太明顯了。
窗簾後面？空間好像不太夠。
目光掃過通往臥室的走廊，那里光線更暗一些。
走廊盡頭掛著一幅裝飾畫，旁邊正好有一個嵌入式的儲物櫃，櫃門是那種按壓彈開式的，平時關著看不太出來。
就是這里了！
她跑過去，輕輕按開櫃門。里面空間不大，放著一些吸塵器之類的雜物，但勉強能塞下她一個人。
林芷萱把里面的東西往旁邊挪了挪，騰出一點空位。
然後，關掉客廳的落地燈，只留下玄關處一盞微弱的感應燈。
整個屋子頓時暗了下來，只有電視屏幕還在發著幽幽的光。
做完這一切，林芷萱躡手躡腳地鑽進了儲物櫃，輕輕把櫃門掩上，只留了一條小縫觀察外面的情況。
櫃子里有點悶。
林芷萱屏住呼吸，心里有點小激動，又有點小緊張。
老淵會不會生氣啊？
應該……不會吧？
她豎起耳朵，听著外面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外面很安靜，只有電視里動畫片細微的背景音。
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林芷萱腿有點麻，開始後悔自己這個幼稚的決定時，外面終于傳來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
“ 噠。”
門開了。
玄關的感應燈應聲亮起，勾勒出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是陸瑾淵回來了。
林芷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心里都冒出了汗。
她透過門縫，看到陸瑾淵彎腰換鞋，動作不緊不慢。
陸瑾淵似乎沒察覺到屋里的異樣，只是隨手把一個蛋糕盒子放在了玄關的櫃子上。
換好鞋，他直起身，往客廳這邊走過來。
近了，更近了。
林芷萱的心跳得飛快，幾乎要蹦出胸腔。
就是現在！
在陸瑾淵經過儲物櫃的瞬間，林芷萱猛地推開櫃門，張牙舞爪地跳了出去，同時用盡全身力氣發出一聲——
“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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