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未來的徒弟。”
“你既然口口聲聲說是我未來的徒弟，那我問你，我起義成功了麼？”
“失敗了。”方默語氣平靜地問道。
“下場呢？”
“傳首九邊，太平道從原始道教除名，從此被歷朝歷代打成邪教，苟延殘喘，再無輝煌。”
“歷朝……歷代。”張角眼楮亮起。
“恩，大漢滅亡了。”方默點頭。
張角笑了。
張梁和張寶也笑了。
“但你們失敗了。”方默潑了盆冷水。
“身死而已，小事。”張角笑呵呵地說道。
“道消呢？”方默反問。
張角沉默了。
“身死”是小，“道消”是大。
“你不是還活著麼？”張梁突然間說道。
“哈！二叔！你被什麼鬼東西附身了？快灌金汁！”方默搞怪地喊道。
“哈哈……”張角和張寶笑哈哈地捧腹大笑起來。
張梁老臉都青了。
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方默，沒有說話。
“你剛剛說，給你走，有飯吃……可是真的？”張寶突然間問起。
“起義重要的是什麼？”方默反問。
“人？”
“地盤？”
“理由？”
三人眾說紛紜。
“是錢。”方默沉聲說道︰“你們三個窮道士，也就這點見地了。”
張梁大怒。
“你說那種阿堵之物，豈不是更加臭不可聞？”
“你是不是傻？”方默沒好氣地問道︰“知不知道歷朝歷代的皇帝為什麼都打壓商業麼？”
“額——俺不知道。”張梁滿臉迷茫。
“沒有好處的事情，朝廷為什麼瘋狂禁止？”方默反問。
三人眼楮亮了起來。
“你是說……”
“商人見利忘義，只有錢，沒有國家，為了錢，可以出賣一切，所以商人被歷朝歷代打壓……”方默呵呵笑了笑說道︰“這是歷朝歷代官方的統一說辭……”
“扯淡！當今皇帝小兒才幾歲？他可沒說過！”張梁不滿。
“二弟！”張角瞪了一眼張梁。
張梁不說話了。
“你們又不當官，理解那麼多沒用，就知道一件事，想要起義，就要有錢、有糧。”
“哪里有？”
“地主家有。”
“地主？地主家有是有，可地主家也有兵啊。”張梁不滿地嘟囔著。
張角、張寶沒有說話。
顯然他們也認為如此。
“哈，你創立太平道，天下教徒甚眾，還在乎這點人？”
“教徒也是人，再說，我們可沒錢糧。”
“畫餅。”方默說道。
“畫……餅？”張角眼前一亮。
“一群士兵行軍，因為長久沒有喝水，士兵又渴又餓，就在這時，有人向將軍請教。”方默開始講起了故事，“將軍看了看周圍，笑著扶須說，這有何難？叮囑一番，傳令兵跑去敲響銅鑼，說前方發現梅林，梅子已經成熟，眾將士听後不自覺流下口水，口渴力解，一日之後，終于遇到河水，一群人得以幸免于難。”
听完方默的故事，張角和張寶眼前一亮，若有所思。
“誒？不對啊，你這……話本怎麼就講了一半？”張梁不滿地說道︰“快快說來！那梅林在哪？”
正說著，他就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方默三人笑了。
張梁就算再傻，也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大哥，俺……說錯啥了？”張梁滿臉疑惑。
“二哥，根本沒有梅林。”張寶苦笑。
自家二哥的確不太聰明。
“沒有梅林？不可能！俺都聞到梅子的味道了！咋可能沒有梅林呢？”張梁吞了吞口水，不滿地說道。
“二叔，那名將軍說謊了，並沒有梅林，有的只是我所說的‘畫餅’，這個故事叫做望梅止渴，說得就是因為听到將軍的欺騙，所以誤以為前方有梅林，從而嘴里有了口水，緩解了饑渴，這才有力氣堅持到了水邊。”方默笑著解釋道。
“望梅止渴？”張梁愣在原地。
張角和張寶也拍手叫好。
“可……可俺明明聞到了梅子香……”張梁不解。
“此時已經是東漢末年，梅子等干果經常用于軍糧，所以基本上都吃過這東西，自然也就有反應了。”方默笑著解釋道。
“東漢？你小子果然在騙俺，俺們現在明明是大漢！”張梁抓到了錯誤，笑哈哈地說道。
不過張角卻突然間神情一怔，不可思議地看向方默。
“你……到底是何人？”
“你未來的徒弟。”
“既然你說你是我未來的土地，那我問你，大漢為何叫東漢？”
“劉秀建立的就是東漢。”方默攤手。
張角點了點頭，徹底證實了自己的想法。
“你說我失敗了，但東漢滅亡了？”
“對。”
“誰滅的？”
“曹丕。”
“曹？”張角一愣，試探著問道︰“曹操的……”
“二子。”
“哈？”
三人嚇了一跳。
緊接著捧腹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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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的兒子滅了東漢？
這可真的是天大的笑話。
此時此刻的曹操，乃是真正意義上的大漢忠臣。
結果這位大漢忠臣，竟然滅了東漢？
可笑著笑著，三人就察覺到不對勁。
因為方默不但沒有任何喜悅之情，反而面色陰沉。
“發生了什麼事？”張角心中一動，試探著問道︰“這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曹丕滅了東漢，自立魏帝，劉備自立季漢，孫權自立吳帝。”
三個人笑不出來了。
“三個皇帝？”張梁不可思議地問道︰“那不還打得頭破血流？”
“恩。”方默點頭，“所以最後這三家都失敗了。”
“都失敗了？難道是……權臣謀逆？”張角想到了原因。
“是的。”方默點頭，“他指著洛水發誓，保證不動曹家人，結果等到曹家人沒了武器，反手就將曹家人屠戮殆盡。”
一群人目瞪口呆。
“這……這洛水何辜？”張角悵然一嘆。
“然後呢？”張寶注意到方默的表情並沒有紓解，反而更加陰沉。
“八王之亂……五胡亂華。”
“放屁！”張梁急了，“區區胡奴，怎敢……”
“因為那三個皇帝？”張角敏銳的洞察了原因。
方默點頭。
張角沉默了。
張梁和張寶也沉默了。
沒人是傻子。
之前大家只是一時之間無法消化而已。
可如今得到確定。
那麼事情就很簡單了。
因為他們太平道起義，結果的確是促進了大漢王朝的滅亡，大漢也的確被滅了。
但是這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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