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1日，泉城東大學城
午後的陽光透過蒙塵的窗戶，斜斜地照進空曠屋子，空氣里彌漫著灰塵和陳舊的氣息，混雜著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幾個大號黑色塑料袋塞滿了垃圾放在門口，顧大龍正在哼哧哼哧地提著一桶水進了屋，一下倒在地上，看到水流彌漫半間屋子的地面，才開始拿著拖把推，灰塵很多的時候只能這麼干，要不然光靠掃地想把滿地塵土掃干淨就費勁了。
這間辦公室剛租下來，位于泉城東大學城商業街的邊緣沿街樓上，算是顧大龍他們銷售部的大本營了，因為顧大龍和錢鎮、二胖還有老田幾個人的學校就在這附近，辦公室面積不大，有個五十來平，上午簽的合同，辦公家具啥的都沒有，錢鎮和二胖出門去采購二手辦公家具去了。
顧大龍恍惚間覺得自己像是在打掃自己的新房一樣，後山村新房當時做完裝飾也是這麼大水拖的地，李銳則洗好了抹布打算擦窗戶，三月下旬的天氣已經不太冷，不過水有些涼。
“小李子，”顧大龍一邊干活也是個閑不住的主兒，抹了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說︰“侯哥他們那邊事兒不是辦完了嗎？怎還不回來？鎮哥和二胖這倆貨也是，買個二手家具磨磨唧唧的，還不回來。”
李銳頭也沒抬，手上的動作沒停，淡定地說︰“張明腿斷了，老侯在老家那邊盯著點，防著張柏林那老小子狗急跳牆。”
“啥？”顧大龍抬頭眼楮瞪得溜圓，有些錯愕地說︰“真……真弄斷了？侯哥他們不是奔著和洪森那個手下，韓哲六去的嗎，怎麼把張明干殘廢了？”
顧大龍知道侯勇出去是干嘛，韓哲六有什麼結果他也有點心理預期，但張明他是沒想到的，心頭一震，那畢竟是他原來的情敵也是仇敵，親耳听到“腿斷了”這個結果，還是讓他心頭一震。
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人，說話倒是沒有什麼顧忌，李銳解釋︰“老侯他們是去辦韓哲六的事，張明是波哥另外找人做的。”
李銳直起身，把髒了的抹布按進腳邊的水桶里來回洗了兩遍，眼神里沒什麼波瀾，情緒穩定地說︰“上回你挨的那一槍是苗保林打的，苗保林又是李慶豐找來的，但這事兒從頭到尾，跟張明他們爺兒倆脫不了干系，要不是他們在背後咬著不放，煽風點火，沙四那幫人不會跟咱們拼命到那份上。上回說了麼，跟張明收點利息，現在才是跟他們算以前的賬。”
顧大龍心里有些感動，很大程度這兩年經歷的波折，還有跟張明的對立是他惹出來的，李銳跟張明算賬，實際上是幫他算的，不過哥兒倆就沒必要把話說得那麼透了，大老爺們煽不了情，所以顧大龍重重地拍了拍自己胸口，說︰
“咳，那什麼，小李子你放心，你對我啥樣我都記著呢，以後……以後萬一你腳踏兩條船的事兒暴露了，我肯定給你打掩護，兄弟就是干這個的！”
李銳本來正彎腰去擰水桶里的抹布，準備換個地方擦，听到這話臉黑的像鍋底︰“你能不能滾蛋？”
這家伙，正經話沒幾句，插科打諢、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本事倒是爐火純青。
“哦，我滾是可以，這剩下的活可就你自己干了噶？”
“靠，我是來給你銷售部幫忙的，這又不是我的活兒！”李銳不滿道。
顧大龍嘿嘿干笑了兩聲，趕緊彎腰撿起拖把賣力地繼續拖地，嘴里還小聲嘀咕說什麼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自己找好幾個對象還不讓人說。
李銳︰......奉勸諸位，以後拜把子交朋友什麼的，一定要有篩選，別什麼人都交心，尤其是臉皮厚的。
李銳口袋里的手機嗡嗡震動起來，掏出來一看，是郭友智打來的，他按下接听鍵，把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之間，手上繼續擰著抹布︰“喂，友智？”
電話那頭傳來郭友智略顯激動的聲音︰“李總，成了！上貨運營軟件的單機試運行版搞出來了，基本功能都跑通了，你什麼時候有空過來看看？”
李銳眼神一亮，擰抹布的手停了下來︰“好！我這邊收拾得差不多了，馬上過去！”
他掛了電話，把濕漉漉的抹布往桶里一扔，對還在大力拖地的顧大龍說︰“友智那邊軟件弄出來了，我得趕緊回去看看。”說著就要走。
顧大龍一听，立刻把拖把一扔不滿地問︰“這就走啊？晚上鎮哥和二胖他們還說要請你吃飯呢，你好不容易來東大這邊一趟，他們想著哥幾個聚聚呢。”
李銳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其實也就是一個隨身的小挎包，一邊搖頭︰“上貨軟件對運營部是大事，關系到後面能不能提效、能不能穩住盤子，飯什麼時候吃不行，你跟鎮哥他們說一聲，過幾天上市里我請。”
顧大龍看他態度堅決，撓了撓頭︰“行吧行吧，那你路上慢點，這邊我們下午安置上家具，明天就能開始運營了，路子都熟。”
“行！”李銳點點頭，沒再多說，拎起挎包就快步走出了這間還彌漫著灰塵味的新辦公室。
回到山大創業街工作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四點二十了，李銳騎著那輛哈雷sportster，一路風馳電掣實際上跑不起來速度），用了四十多分鐘才從東大學城趕回創業街的工作室。初春的風帶著涼意，吹得他臉頰有些發木。停好車，幾步小跑上二樓。
推開門跟向自己打招呼的前台小芳點點頭，然後又推開開發組的門，郭友智正坐在一台電腦前，眼楮緊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快敲打，听到動靜，他立刻抬起頭，臉上帶著興奮和一絲緊張︰“李總，你回來了！快，我給你演示一下！”
李銳拉了把椅子坐到郭友智旁邊，目光專注地盯著屏幕︰“開始吧。”
郭友智深吸一口氣，開始操作演示︰“銳哥你看，這個單機版目前的核心功能就是‘一鍵復制上貨’，只要輸入一個樣板店的商品鏈接，”
他熟練地輸入一個淘寶鏈接，“點這里，軟件就能自動抓取商品的主圖、詳情頁圖片、標題、屬性、價格這些基礎信息，或者只要一個店鋪鏈接，它就可以直接搬運整店鏈接，上限是一次一千條。”
屏幕上，進度條快速滾動，幾秒鐘後，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商品編輯頁面就出現在了軟件界面里。
“抓取下來之後，”郭友智繼續操作，“我們可以在這個界面里進行一些簡單的預處理。比如這個‘詳情頁過濾文字’功能，可以自動去掉原詳情頁里一些特定的、可能違規或者不需要的文字，比如‘正品保證’、‘專櫃同款’之類的敏感詞，或者一些品牌ogo水印下的文字說明，避免直接復制帶來的風險。”
郭友智點了幾下，演示了過濾效果。“還有‘圖片去邊’和‘加水印’功能。去邊可以自動裁剪掉圖片邊緣多余的白邊或者雜色，讓圖片看起來更干淨，加水印就更實用了，我們可以批量給所有主圖或者詳情圖打上我們自己設定的、不顯眼的水印，比如一個很小的店鋪縮寫或者代碼，增加一點辨識度，也防止別人輕易盜用，再一個也是避免你之前說的平台主圖查重。”
接著，他又展示了“一鍵批量修改”功能。“比如運費模板，原來上新一個商品就得手動選一次，麻煩還容易錯。現在，選中所有要上架的商品，在這里統一選擇‘全國包郵偏遠除外）’模板，點一下，所有商品的運費設置就都改好了。其他屬性，比如顏色分類、尺碼庫存，只要格式一致，也能批量修改填充，效率能提升好幾倍！”
李銳看得非常認真，不時點點頭，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演示結束後，李銳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神色，他前期提出的需求，這個軟件基本上都解決了。
“不錯，開發組這次干得漂亮！基礎功能很扎實，解決大問題了。”
郭友智松了口氣，臉上露出笑容︰“你覺得行就好！”
李銳前期對于軟件的要求非常明確，給郭友智的壓力很大，最近一個月開發組有新血加入，人員力量更大，再加上最近加班加點，終于拿出了一個老板滿意的成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