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又給大波吃定心丸和打預防針︰“工廠人員比較集中,比餐飲公司和網吧連鎖的人員更好管理,到時候除了用自己人,可以去別的工廠挖一些廠長、技術工、財務和人事管理這一塊的,然後在附近幾個村招工,很快這個架子就能填充上人,不過到時候錢鎮、方小志他們那些小股東,包括咱自己的一些親戚朋友都有可能找過來想進廠,這避免不了,但一定要嚴進嚴出,制度抓好抓嚴了,不合適的人不要,進來了能力不夠又不能進步的,那種也得踢出去。\"
大波答應道︰“這沒問題,講面子是講面子,也得辦真事兒不是?”
不過他還是覺得沒有個直近的嫡系不行,所以跟李銳商量把虎子調回來進廠,主要抓財務這一塊,有點趕鴨子上架,但是這算是人員的一個平衡,會計和出納招專人干就行,讓虎子一邊干一邊學,李銳考慮一下也答應了。
听完他們討論,顧大龍突然放下手機坐直身子︰\"咳,那什麼,我還有個事兒,恁兩個都不是外人,我就直說了,年三十兒那天剛答應俺媽,新廠食堂到時候還得交給俺家干哈,怎說我也是個股東,這點事兒波哥得講面子吧?\"
大波豪爽笑道︰\"行,你要這樣說,食堂直接包給恁家!\",然後又補充道︰\"不過得按規矩來,該簽合同簽合同,保證金就不用了。\"
顧大龍拍胸脯︰\"沒問題,放心吧領導!\"
下午大波還有事要忙,所以不到四點就得走,顧大龍眼饞地看著那輛帕薩特駛離,然後李銳嘲笑他︰“再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顧大龍罵罵咧咧地說,回頭自己也要去買輛帕薩特,不管回家會不會挨揍。
然後兩個暫時又成了閑人一樣的家伙在保安室和牛大力聊了會兒天,各回各家。
大家都知道大學生寒假在家的後半段都是人憎狗厭的待遇,也就李銳家大黑比較靈性,還沒有表露出什麼憎惡的情緒,大概是翻垃圾桶留下痕跡怕挨揍,一見到李銳回去就把腦袋往他手里蹭。
李銳回家躺床上也在想著工作上的事情,
大波走之前讓他倆明天去市里那邊看看新選址的網吧和燒烤店,每個店兩家,這就是四家店,幸虧網吧和燒烤店差不多都是挨著或者離得不遠,店群這個玩法雖然放在線下也好使,唯一的缺點就是人工成本和管理成本,店面太分散跑來跑去的就很麻煩,不過只要現金流足夠,人員培訓到位,控制住成本,收益就會可觀而且穩定。
剛開始搞網吧的時候,因為大波他們的現金比較少但是人員充足,而李銳和顧大龍現金充足又顧不上經營,所以雙方一拍即合,一邊出錢多一邊出人出力多,後來搞上餐飲和網吧連鎖之後,第二次第三次追加投資,大波他們的現金慢慢充足,就已經把投資額補足了,所以現在大毛、二毛、瘦猴他們都是領工資的,分紅會另算,而顧大龍和李銳現在按照投資比例來說,第三次投放資金後他們倆一共持股49。
等到工廠建成投產也是這樣,給錢鎮他們留下大概30左右的股權比例,再給大波一方留下35,然後李銳和顧大龍合計35,相當于這是做了一個大的盤子,大家湊一塊賺點錢,李銳不是指望這個塑料加工廠一年帶來多少現金上的利益,因為他本身不是那麼缺現金。
楊桃這兩天一直在忙著從公司幾百家店鋪的綁定付寶賬號里面里面導出資金,李銳心心念念的一千多萬終于到賬了,加上手里原來有的60多萬,現在個人現金規模1140多萬,所以才會在侯勇帶肖國慶去泉城的時候,直接打了10萬經費,以前掏兩萬都得摳摳搜搜的。
現在手里握著大量現金而且公司還維持住月度千萬級盈利的李總,是不會汲汲營營算計廠子能每年多給他帶來幾十萬、上百萬盈利的,而是想要在老家這個地方培植利益集團,把身邊的人進行利益綁定,形成利益團體,擴大影響面,這樣手里的現金錢才不算是浮財,有勢力,才不會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而大波還透露了另外一個消息,雷霄已經調離林邑,他主導的掃黑工作在林邑和市局都受到了相當的阻力,這個以強硬掃黑威壓一方的警屆鋼鐵直男從不收受賄賂、從不參與私人宴請,但最終他作為主要推手的掃黑行動持續大半年後,結果並不理想,內中緣由復雜。
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過年之前尤其是年會那天雷霄會表現得有些奇怪,他的離開代表著公安對于黑惡勢力強力壓制的高壓態勢會被削弱,沙四和李慶豐剛從掃黑中逃脫,這種時候肯定會得到喘息,不過大波也听到消息蒼嶺幫和沙四兩撥人因為沙場和攪拌站已經背地里干過幾次,傷了幾個人,沒有鬧到明面上,這說明雙方矛盾還在激化,特別是魏三從外地回來之後,只不過在警方的視野中,他們兩邊仍在收斂著。
高舉在頭頂的利劍被人抽走了,縣局主持各項案件偵破工作的後繼者還未出現,形形色色的大小混混、痞子可能會卷土重來,而這個時候人人都在試探,都在爭取自己的生存邊界,以至于老林的中介業務竟然都有所恢復,大波分析現在沙四和蒼嶺幫兩伙人還顧不上找自己或者李銳報復,不過過一段時間就不一定了,還是要有所防備。
李銳躺在床上,摩挲著那兩個滿是磕踫刀削痕跡的銅制指虎,眼楮看著有些發黑的屋頂,心里不知在想什麼,可能是覺得自家的老屋時間太久了,雖然挺值得留著懷念,但如果在東邊院里建個小別墅確實會更舒服些,至少搞個室內有馬桶的廁所,現在出去尿個尿都凍得慌。
寒假從京城回泉城的飛機上想到的一堆事情,到現在竟然基本上都弄完了,這個年確實過得很忙活。
而另一邊顧大龍也有顧大龍的苦惱,小李子前幾天就透露王琪可能開學之前會到沿街樓這邊的辦公室實習,是佔奎二叔打電話給大波讓幫忙的,說是給閨女找個地方攔一欄性子,發不發工資,干多少活兒倒還在其次。
李銳把這個事兒給顧大龍講完之後,他就在下意識逃避,不知道怎麼面對王琪,有種莫名其妙的愧疚感。
在少年赤城與自卑的年月里、在那個貧瘠的青春里,她曾經是顧大龍唯一的光,雖然這種光後來多了幾束,但她仍然是第一束不可磨滅的白月光,年三十那天晚上,滿天的煙花中藏著一個少年衣錦還鄉的倔強。
他應該買輛好車開到她面前打招呼?還是告訴她自己有將近200萬存款,來證明自己已經是後山村金字塔尖的人?顧大龍不禁想,小李子這麼聰明,腦袋這麼好使,是他面對這種情況會怎麼辦?
如果李銳知道顧大龍放浪形骸、流里流氣的外表下是一顆脆弱自卑、文藝單純的心髒的話,他只會繼續給顧大龍洗腦——自卑純愛都是你的錯覺,恢復放蕩不羈的本色吧,大龍哥。
如果侯勇听到顧大龍的內心獨白,估計只會不屑一顧地哼一聲,這家伙去洗腳比自己都積極,還玩什麼純情小處男的套路?大腳丫子踹一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