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顧二蛋領著一群半大孩子呼啦啦跑過來,場面頓時炸了鍋。
\"哥!給我兩個魔術彈!\"
\"大龍哥,我能放這個"竄天猴"嗎?\"
\"我要那個最大的!\"
孩子們七嘴八舌地圍著顧大龍,眼巴巴地看著那堆煙花,其中就有顧二蛋死黨——村長家兒子王子豪。
顧大龍被捧得飄飄然,大手一揮︰\"都有!不過得听指揮,先幫忙干活,把這些東西放屋檐底下,我把車開走,等我回來再放!二蛋,看好了,我回來給恁分!\"
顧大龍先把車開遠了些,省的等會崩到,然後又回來給這些小孩發放煙花,嘴里還不停地囑咐︰\"這個得插土里放......那個不能對著人哈,你拿好了放,敢對人 給你踢四瓣!\"
李銳看顧大龍很享受當孩子王,自己回屋里搬了兩個馬扎,招呼老譚坐下來看熱鬧,老譚不坐,搖搖頭說︰\"小孩兒就是能折騰。\"背著手回屋去了。
\"都往後退!再退!\"
顧大龍沖抱著那些小玩意兒圍觀的孩子們揮揮手,他蹲下身,用幾塊大號空心磚把炮筒固定住,然後左手托著一個非常大的禮花彈,用打火機點燃引線,引燃之後底座向里扔進炮筒然後跑路。
大黑跟著謝群半大孩子上躥下跳,好不暢快,等第一個煙花\"嗖\"地竄上天,炸開一朵巨大絢麗的火花,它才被被突如其來的爆炸聲嚇得一哆嗦,夾著尾巴躲到李銳腿後。
巨大的銀色和金色焰火遮蔽半邊天空,後山村這片土地上霎時間亮如白晝,煙花很漂亮,余下道道金色尾焰向地面垂落,半空中就湮滅了。
後山村的這幫孩子看著等煙花消失了還在發愣,這是他們小小的人生中見到過最大的煙花,甚至比往年正月十五林邑縣政府花錢請人放的煙花還要好看。
顧二蛋先反應過來︰“哥!再來一個!”
“大龍哥,再來再來!”
緊接著第二發、第三發接連升空,紅綠相間的火花焰光相繼在幾十米高空綻放。
\"哇——\"圍觀的孩子們發出整齊的驚嘆聲,顧二蛋興奮地跳起來,不小心踩到了旁邊小孩的腳,兩人差點滾作一團。
顧大龍也很興奮,他哈哈笑著說等到正月十五的時候帶英子來,要放給她看。
動靜很快吸引了四下的莊鄰,魯南方言一般不說放煙花,就說“放花”,買了煙花也叫“買了那些花”
\"快來,咱莊有放花的!\"
“噫?真事兒假事兒,怎還大過年的放花哩,不等正月十五?”
\"哎吆!真的,恁快來看,這個花真大!”
“這是誰家放的?真舍得花錢!\"
\"肯定是老李家,你看那邊不是老李家超市那里麼?\"
听到動靜的人們互相吆喝著往村東頭趕來,人群越聚越多,議論聲也此起彼伏,很快,超市門前的小廣場就擠滿了人,幾乎大半個後山村的人都出動了,因為這年頭很少有人放這麼大的煙花,去年顧大龍心興興起)也就是買了兩大袋,顯然,他去年是後山村最靚的崽,今年仍然是。
有老人拄著拐杖站在遠處看,有婦女抱著孩子指指點點,大路上沒有車,那些半大孩子,抱著一些沒舍得放的魔術彈和小玩意,在沿街樓前空地與李銳家超市門口小廣場之間來回竄,興奮地尖叫,也有些小孩跟著那些半大孩子亂跑的。
李銳看了看人群,這場面比他預想的要大得多,這麼多人聚集,幸好大龍哥發下去的都是些小玩意,噴火棒,竄天猴,水母,起火桿子,摔炮什麼的這些小玩意,還有不少魔術彈也發了下去,沒讓他們踫禮花彈。
分割線——
村長家,王佔奎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打電話,他面前擺著一本通訊錄,上面記了不少鄉里領導和其他村同級別書記的聯系方式,此刻王佔奎正對著電話點頭哈腰︰\"齊書記,過年好過年好!給您拜個早年!...是是是...明年一定...好好好...\"
王琪媽從廚房探出頭來︰\"琪琪爹,外頭放花了,咱也去看看去?\"
王佔奎捂住話筒,不耐煩地擺擺手︰\"你去吧,我這還有幾個電話得打哩。\"
王琪媽不高興得撇撇嘴,朝樓上喊︰\"琪琪!去看放花的不?,\"
屋里傳來王琪懶洋洋的聲音︰\"不去,外邊冷死了。\"
\"真不去?我離老遠看著可好看了,你要不上樓看一眼!\"王琪媽一邊說一邊穿上棉︰\"恁弟早跑沒影了,我去找他去,別叫他又跟著顧二蛋作事兒。\"
王琪躺在床上玩手機,听到她媽的話,猶豫了一下翻身下床,汲著棉拖鞋棉拖上樓,走到窗邊就看到整個天空被耀得大片大片都是色彩,老遠能看到半個煙花炸開的景象,角度問題看不到全景,五彩斑斕的光映在她的臉上。
王琪也很吃驚,下樓說︰\"走吧。\"她穿上羽絨服外套,跟著媽媽出了門。
路上,王琪媽不停地嘮叨︰\"琪琪,你看看人家李銳,現在多出息,上山大,家里還有樓,恁爸說,李銳連他家對面那個廠子也有股哩......\"
王琪不耐煩地打斷︰\"媽!大過年的說這些干什麼?\"
王琪媽嘆了口氣︰\"我就是覺得,你要是當時......\"
\"媽!\"王琪聲音提高了幾分︰\"別提那些事了行嗎?\"
王琪媽只好閉嘴。
\"哎呀,琪琪也來了?成大姑娘,越長越俊了!\"
“是哩,琪琪這模樣這個子,三個莊五個地挑不出來!”
“那是吆,人還是大學生哩!”
\"吃了麼,二嫂子?\"
\"俺二叔咋沒來啊?\"
王琪媽矜持地笑著回應,王琪則只是淡淡地點點頭,她的目光掃過人群,最後落在路對面的顧大龍身上。
顧三文兒問詢趕來看熱鬧,發現是顧大龍放的煙花之後,果斷上去幫忙,張二棍也前去湊熱鬧,顧大龍讓他倆不停放禮花彈,今天晚上人多,還剩下一半多呢,就不留到正月十五了,一口氣兒放完了再說,嘿嘿,小李子說衣錦還鄉,大龍我今天也算是衣錦還鄉了吧.......哈哈哈,叫那些以前看不起的我的今天都開開眼!
然後顧大龍自己又給一幫小孩開始分那些玩意兒,王琪遠遠地看著他,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復雜的情緒,這個從小跟在她屁股後面的黑小子,現在好像變得有點不一樣了。
幾發巨大的禮花彈在空中炸開,形成一朵絢麗的牡丹花圖案,,照亮了整個廣場。人群中發出陣陣驚嘆。
到這時候煙花已經放了半個多小時,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圍觀的村民開始竊竊私語,議論這些煙花的來歷。
“俺娘,這花怎些這麼多)?還有嗎!”
\"你說得花多少錢啊?\"
\"少說也得兩三千吧?\"
\"老李家現在可有錢了,听說超市一天流水就上千哩!\"
\"那可不是咋的,人家還有地租給場子了,花兩千塊錢買點花算什麼?\"
王彩雲和顧大娘自然在人群中,而且以王彩雲現在的實力,自然是和王琪媽一同 站在後山村婦女圈子的中心地帶。
有好事者問王彩雲︰“李銳娘,是恁家放的花?可真厲害哩!”
王彩雲猶豫要不要給超市開門趁這個機會賣點煙酒啥的,听到有人問,趕緊擺手︰\"可不是俺家買的,誰舍不得這錢,可能是廠子的楊老板買的花吧?\"
“哦,還是楊老板有錢!”
“是,人家老板舍得,咱莊戶人家誰舍得弄這些不攢糞的?”
“說的就是這個事兒!”
顧二蛋正在旁邊招呼小伙伴一起放魔術彈玩得高興,听到這些議論和對話,沒想那麼多,但王子豪湊過來問︰“二蛋,不是說你家大龍哥買的麼,怎麼他們都說是楊老板買的?”
十四五正是要面子的時候,顧二蛋忍不住沖人群大聲駁斥︰\"什麼楊老板買的,這都是俺哥買的!恁知道什麼?俺哥買了一整車,桑塔納都快塞不下了!\"
這話一出,人群頓時炸開了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