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銳想給柳妍倒一杯來著，一轉眼珠還是換了杯熱茶，柳妍接過去輕聲道謝。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齊，涂著淡粉色的指甲油，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
\"說說吧，什麼情況。\"李銳夾了塊魚肉。
馬睿一口氣灌下半杯啤酒，開始倒苦水︰\"元旦之後用戶數倒是漲得不慢，但是一放假日活用戶從最高五千跌到現在不到兩千，我們倆想了各種活動方案，這個.....後面怎麼弄呢？技術團隊要放假，運營的人手也不夠，感覺還是一團亂麻啊......\"
柳妍補充道︰\"還有就是二手交易模塊開發的工作，咱們技術團隊大部分都是計算機學院的同學，一放假還有春節影響，開發進度要拖後了，現在看至少拖到三月。\"
“我們現在起碼要制定個寒假運營策略。”
李銳靜靜听完，放下筷子，但是也等了好一會沒說話，在組織語言，最後問︰\"所以你們倆又來找我這個投資人干啥？我光出錢，運營權又不在我手里。\"
“不管怎麼說，你得出力出主意，你也不想自己的投資打水漂吧？”馬睿直接開始耍賴了，連柳妍都有些汗顏。
“靠，我真服了......”
李銳被噎了一下，又說不出什麼理由不管，只好問道︰\"那你們有什麼想法？\"
柳妍接過話茬︰\"我們計劃推出"寒假打卡"活動和“分享家鄉”的活動，選出熱度最高的帖子開學之後領獎品，同時在現在的商品櫥窗頁開通二手教材專區。\"
“還行吧。”李銳點評道。
其實真實情況也沒有馬睿和柳妍說的那麼慘，但是他們倆人商量了一下之後發現李銳這個家伙，他的點子就像海綿里的水，你不擠人家自己也不會冒，而且還經常找不著人，所以他們才帶著機會就一陣薅羊毛，也顧不上什麼富家子弟的臉面了。
“那你有什麼想法，你倒是說呀。”馬睿催促道。
李銳拿自己的杯子跟馬睿的踫了一下，喝口啤酒道︰“我後來也想了，干工作吧應該是提綱挈領，先把框架搭起來 ，前期你倆說缺運營思路，我把運營思路給你們輸出了一堆，但是現在基本盤還是不行，我要說你們校園易購團隊是個草台班子，你倆也別生氣。”
“什麼叫我們是草台班子，現在是咱們的草台班子！”
馬睿倒也不惱，只是糾正李銳錯誤的說法，而柳妍也緊盯著李銳的臉。
李銳見他倆確實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種二代，也就接著說︰“現在內部管理的事情大部分還是柳妍在管著吧？技術團隊是你馬睿負責，結果放個寒假整個公司就要散架，人家程序員都996了，你手下程序員放長假找不到人干活......“”
他忍不住吐槽幾句，馬睿只能尷尬地喝口酒。
“這就是沒有一個公司正常運行的架構嘛，團隊80以上是兼職學生，上次提過要挖人才，現在是什麼情況了？”
馬睿皺眉道︰“計算機學院那些教授手里倒是有些水平高的，但不是要的薪資高過市場價，就是瞧不上咱們這種初創公司，總之沒大有合適的人。”
李銳說︰“你看，第一個問題，挖人才不光是搞些技術型人才，咱們基礎的公司架構沒搭好運營、財務、法務、人事這些沒有正式員工，也沒個制度，應該把框架先搭起來，現在資金問題解決了，可以有一批正常的行政崗。”
“第二個問題就是挖人才有策略，可以去齊魯軟件園專門找那些大公司，直接挖個能鎮場子的技術組負責人過來，這樣的人咱們能舍得給高薪，要是技術和運營搞兩個大神過來，現在肯定不是這個局面，所以人力資源這種東西都是提前準備的，也別老盯著那些個教授口袋里的仨瓜倆棗，齊魯軟件園才是金礦。”
看到馬睿和柳妍齊齊點頭，李銳接著說︰“行政人員有了，大體上制定一下制度和工作流程，你馬睿就應該去主抓運營團隊的組建和跨校推廣了，年後搭建完運營團隊，三個月之內一定要把泉城的所有高校用戶覆蓋了，公司內部管理、技術團隊的論壇模塊優化、交易系統開發還有網課模塊的開發進度這些，可以都交給柳妍去盯，一句話，挖人、分工，團隊重建，大刀闊斧地干就行了！”
柳妍快速在手機備忘錄上記著，不時點頭，她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密的陰影，鼻尖因為室內的熱氣微微發紅。
“團隊重建也就是，先挖人，然後把不合格的那些兼職人員該剔的剔掉，重新磨合？”柳妍眼楮亮晶晶地問道。
“對，就像我們山海科技這邊的兼職人員一樣，團隊骨架、小組負責人都是全職，兼職人員流失和變動不耽誤工作，我們隨時能再招聘兼職補上，安排個工作也能推進下去，不至于出現你們這種放假就散架了的局面。”
馬睿和柳妍有些面紅耳赤，其實能做到這一步，已經是超過95的學生了，畢竟絕大部分人的工作和管理經驗都要畢業後經過多年磨煉才能得到，他們卻能通過一些資源提前獲得大量的試錯機會，而像李銳這種思路完整的大學生絕對屬于珍稀物種。
\"那接下來怎麼做？\"柳妍問道，不自覺地向前傾身。
李銳注意到她毛衣領口露出的一截白嫩鎖骨，趕緊移開視線，說︰\"這就是我說的提綱挈領，剛才的問題解決了，才輪到我們討論寒假期間的活動運營方案，看怎麼盤活流量，用戶分散回老家過年其實也是拉新的機會，可以再頭腦風暴想一些拉新活動，我覺得這個就不用我手把手教了吧？\"
柳妍若有所思地點頭，馬尾辮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她看向李銳的眼神多了幾分欣賞，甚至有些難以辨明的意味。
“我還要問！”馬睿把杯子一放說︰“還有考慮資金的事兒，這樣大刀闊斧的干下去，估計你那部分資金很快就得見底了，後面我們還要繼續融資，這塊你有什麼想法？”
“融資是正常的，而且花錢越快越好，聲勢先搞起來，數據做的好看，才容易估值高，當然我不是說要浪費錢，甚至還要盡可能節省成本，比如核心開發團隊搞定架構，一些非核心功能可以外包給在校生，成本低還能篩選人才，然後剩下的錢都花到推廣運營上去。”
被李銳一番思路梳理+pua之後，柳妍和馬睿兩個人竟然覺得頭腦都清晰了幾分，現在終于對手里的事情輕重緩急有個分辨，工作的下一步怎麼安排也像樹葉紋路一樣清晰可見。
虎子和狗蛋兒在一旁安靜地吃著飯，但耳朵都豎得老高。這些商業策略對他們來說既新鮮又深奧。
飯館里本身就沒別的人，否則狗蛋兒也不會起身就練拳給李銳看，現在已經快十一點，老板過來委婉地表示要打烊，李銳起身結賬。
走出飯館，寒風撲面而來。馬睿裹緊風衣，猶豫了一下，還是伸出手︰\"李銳，你能不能來校園易購任職？\"
李銳搖搖頭︰\"得了吧，我事兒多著呢，而且讓我吹吹牛給你們打氣還行，叫我干活我是不行的，頂多讓山海科技這邊的團隊明年做全國市場的時候，協助一下你們搭建地推團隊......嗯，或者直接承接校園易購的全國地推業務也行。\"
這都是之前考慮好的。
“靠，你真是一點創業激情都沒有！”馬睿不滿道。
柳妍突然問道︰\"你過年回老家嗎，還是待在這兒？\"她的語氣很隨意的樣子。
“回老家啊，你們呢？”
\"我家就在泉城。\"馬睿說，\"柳妍要回京城。\"
\"那就這樣吧，時間不早了。\"李銳看了眼手表，已經十一點多，擺擺手說︰“拜拜。”
馬睿也揮手，掏出車鑰匙按了下，停在街邊的一輛雷克薩斯車燈亮起，柳妍最後看了李銳一眼，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簡單地道別。
看著馬睿和柳妍離去，李銳長舒一口氣，狗蛋兒和虎子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走吧，回宿舍。\"李銳轉身，\"明天收拾東西，準備回老家。\"
三個人兩輛摩托車，其中有一輛是顧大龍的雅馬哈，李銳跨上摩托，狗蛋兒突然開口︰\"銳哥，你剛才說的那些，真厲害。\"
虎子也點頭︰\"銳哥，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像你一樣啊？\"
只見李銳抬頭看看星辰點點的夜空，開口說︰“你倆要學的還多著呢，好好干，哥明年給你們取個嫂子。”
嗯，天上沒有雲，應該明天天氣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