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瀾酒吧的霓虹招牌在夜晚格外醒目,人流量依然很大,不得不說娛樂業在這年頭也是個相當有吸引力的現金口袋,只是這個行業總跟涉黑涉惡息息相關,有時候還會涉毒,風險太大,不在李銳的創業規劃里面,連帶著大波他們想搞這個也是不行的,有黑白手段都是為了獲得安全,黑白不是目的,站得高走得遠才是目的,來錢的路子、立業之基不能風險過高,不然走不遠。
“酒吧里還有吃飯的包廂?”
\"有,就是一般不對外開放。\"
李銳只知道上次侯勇能找到地方睡覺,估計員工宿舍和休息室是有的,沒想到紀黑子還能整個會所性質的東西,陪酒小姐姐都是現成的,確實會享受。
侯勇帶著李銳繞到後門電梯,按下按鍵,等到電梯吱呀上升的空兒才說︰\"老紀在這談生意都在這兒,一會我再下來接大龍。\"
本來李銳也讓侯勇喊上狗蛋兒他們上來,是想讓這倆年輕人實際上李銳身體年齡也很年輕)多見見這些光怪陸離的東西,見多了自然不會讓迷花眼,不過最終還是決定讓他們在夜闌酒吧附近放個風,雖然紀黑子替和洪森下套的可能性很小,還是防一手。
酒吧三樓,電梯門開時,走廊盡頭有穿著短裙的女服務生,不得不說紀黑子的牌面整的還行,人一走近,短裙服務生把包廂門推開。
里面比想象中寬敞,中式裝修風格,中間擺著一張夠十來個人用餐的圓桌,紀黑子今天穿著暗紋唐裝,光頭在吊燈下泛著油光,此時正坐在主位,一見來人馬上起身相迎,眼楮笑得眯成縫說︰
\"李銳兄弟,最近幾天沒見你,上次說的什麼來著?常來玩,咱們常打交道,別生分了!來來,坐!\"
他一邊說著一邊熱情地迎上來,握手力道恰到好處,脖子里拇指粗的金鏈子還是很吸楮,這年頭的大流氓就這麼個做派。
李銳也寒暄兩句,說︰“大龍還得等會到,往這兒趕著呢,耽誤紀哥時間了。”
紀黑子擺擺手︰\"嗨,這不正常麼,正好聊會天,阿勇跟我說你今天能來,我專門叫廚房準備的佛跳牆,用的是膠州灣空運過來的鮑魚,咱們先上著菜,一會兒等人齊了開始整。\"
“行,紀哥你就太客氣了。”
“別跟你老哥客氣!我覺得咱們投緣,那啥,小麗,叫廚房慢悠地上菜可以了。”
李銳搞搞一對一pua還可以,不太習慣應付一些十分客套和場面上的寒暄來往,對于什麼喝酒座次主陪副陪更是不感冒,尤其是對方比他臉皮要厚上不止一個層級的時候,他更擅長直來直往一些,人得知道自己的能力邊界,一般這種機會顧大龍那臉皮又厚又自來熟的家伙能把握住。
有顧大龍在,這家伙說個土味笑話也夠熱場,更有魯省酒桌通行證劃拳大法傍身,所以飯局上斷然不會冷場。
好在過一會兒顧大龍也趕到了,咋咋呼呼地把頭盔放在桌子上,跟幾位打過招呼,圓桌也很快擺滿各色菜肴︰清蒸石斑魚、紅燒鮑魚、佛跳牆...還端上來幾瓶茅台。
顧大龍這家伙除了“紀哥”喊得親熱,對茅台和短裙服務生也相當感興趣。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紀黑子似乎不經意地問起家常︰“李銳兄弟听口音,老家是魯南那邊?”
李銳點點頭,顧大龍則說︰“紀哥你听的挺準,我就覺得魯省這邊的土話都差不多,有點口音也分不出來了,倒是都能听懂,哈哈”
紀黑子不動聲色地道︰“嗨,干這行接觸的人多了,兩位老弟在老家那邊是干啥的,家里也不簡單吧?”
顧大龍剛要吹牛逼,李銳桌子下邊踩了他一腳,搖搖頭說︰“干點小買賣,上不了什麼台面。”
紀黑子忽然感慨一聲,說︰“唉,昨天阿勇跟我辭職,說不能在這干了,我是真舍不得放她走,留不住人才,是我的問題,
侯勇道︰“老紀,我這人散漫慣了,只能干些跑腿的活兒......”
侯勇到哪都這個樣,紀黑子也不惱,只是擺擺手打斷他,繼續說︰
“今天這頓飯呢,也沒別的意思,兩位老弟,阿勇,你們也別介意,我拿個大,老哥有一個要求,”
紀黑子環顧一下李銳幾人,說︰“以後咱們常來常往,不要把我當外人,有什麼事兒呢,跟我通個氣,出門在外是靠朋友,我紀黑子能在泉城立住腳這麼些年,靠什麼呢?靠朋友多,再一個後邊一班小兄弟,管我喊大哥,因為我管事兒,對不?”
侯勇舉杯致意,老紀這小半年確實待他不薄,顧大龍大大咧咧豎個大拇指︰“紀哥確實是這個份兒上的!我和侯哥喝了你多少酒!哈哈......”
李銳笑笑,跟著點頭。
不過紀黑子接下來的話引得房中一靜︰“最近听一些朋友說,泉城這邊的大人物和洪森,前陣子吃了個虧,手底下折進去不少人,鬧得挺大,說是市局動了三車武警……”
包廂里瞬間安靜,侯勇放下筷子,手不自覺摸到腰上,無意識地敲著什麼東西;顧大龍瞪大眼楮,嘴里的海參差點掉出來;李銳則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角。
紀黑子察言觀色之後也不願打啞謎,說︰“其實呢,我猜到這事兒跟幾位老弟脫不了干系,哥哥這麼些年了,手里也有些消息渠道,包括局里咱也有人,我是一直等阿勇跟我張口,但是呢,他沒跟我說,還是老哥做得不到位啊!”
紀黑子頓了頓又說︰“和洪森那人吧,前幾年我跟他也有點過節,談不上有大仇,我對這個人有點了解,能叫他栽個跟頭的,也不是簡單人物......”
讓紀黑子覺得不簡單、甚至有些忌憚的,是局里關系告訴他,那個案子是省里領導下的指示,然後泉城市局雷厲風行,幾個小時內聯合武警大隊抓捕破案,和洪森雖然能逃脫最終制裁,但絕對少不了脫層皮。
顧大龍嘴里的海參仍然沒有下咽,左邊看看李銳,右邊看看侯勇,好哇,你們兩個王八犢子瞞著我做的好事!沒叫我?!
李銳笑笑,坦然承認了,說︰“紀哥,你也看得出來,大學生嘛,年輕氣盛。\"他夾起一塊乳鴿,筷子尖輕輕點著骨碟,帶點從容的意思說︰\"有人欺負到頭上,得要個說法。”
李銳在拉虎皮扯大旗,但實際上讓人忌憚的就是虎皮,而紀黑子終于得到肯定的答復,對他來說這頓飯就有價值。
此事涉及的泉城地界兒的人物里,胖子王建華這種中層混混是靠著一些凶惡威名在維持一定的業務和安全感,在他看來欺負學生的事情也常有發生,不能理解一旦過了某條線,會刺激到一些大人物的神經——比如治下學生被誘使賭博最後勒索綁架而學校毫無反應,這是一個校長的瀆職,黑惡勢力如此猖狂也是對公安相關部門的嚴重抹黑。
而老六長期仰賴手中的暴力導致他已經對暴力迷信,所以無視了那條線,這是自古以武犯禁者數不勝數的原因。
他們的老大和洪森——純屬被豬隊友坑,另外就是過于相信自己呼風喚雨的能力。
但紀黑子是理解那條線的存在的,就如同他干夜場,涉毒是一條時刻緊繃著的、最大的線,所以他能表現出足夠的敬畏心。
他給三人斟滿酒,語氣突然誠懇︰\"說實話,我是真想跟你們這樣的年輕人交朋友,人年齡一大,錢掙得夠數了,就不覺得錢重要,覺得人重要,阿勇要走,我攔不住,但是呢往後有什麼需要老哥的地方,盡管開口!\"
李銳道︰“紀哥,說句實話,我們就是想安安穩穩地賺點錢,也不想跟這些地頭蛇起什麼沖突,一句話,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大概就這個意思,要是和洪森沒招我們,到不了今天這個地步。”
“那你肯定能如願,”紀黑子笑眯眯地說︰“最近道上傳聞放貸的、做局的都不找大學生了,市局那邊算是殺猴儆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