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的舞台設備音效很好，離得近了會覺得震耳欲聾，吧台附近就安裝了一台音響，李銳感覺胸腔都在震動，要是有別的習武的人，在這個環境里找找虎豹雷音的感覺倒是挺合適。
他扯了扯領口，回過頭看看舞池里扭動的人群，突然有點懷念老家後山村的夜晚——有時候下過雨，天上的星星比這滿天花板鐳射燈要好看。
酒保的調酒手法很花哨，引得吧台一些女孩驚呼，李銳也饒有興趣的看著。
柳妍的指甲無意識刮著酒杯邊緣，她本是一時沖動，此刻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該如何開口，在她的成長經歷中，一直以為二樓那些富家子弟就是同齡人中最優秀的，就是精英圈層，跟他們湊在一起就是正確的。
但江湖路遠山高水闊，事實證明，他們不過也是一些目光短淺的平庸者，只不過他們比其他人多了許多資源，也就多了許多機會試錯，這其中包括她自己，也包括馬睿。
吧台藍紫色的射燈映在李銳側臉上，將他與舞池和周遭環境的喧囂割裂開來，像幅靜默的油畫，直到酒保把兩杯新調制的曼哈頓和瑪格麗塔推到他們面前。
音樂聲很大，兩人只能湊近才能听清講的話。
“那些人是你朋友嗎？”柳妍終于開口打破沉默。
李銳回頭瞥了眼顧大龍他們，說︰“嗯，都是些伙計。”
“伙計？那不是店小二的意思麼？”
“魯南方言，就是朋友的意思，有時候也說是一塊做事兒的人。”
“同事？”
“不一樣。”
李銳看著柳妍眼神有些朦朧，嘴唇大概是因為沾了酒水，說話間嬌艷欲滴，白色的高領毛衣貼身收腰，顯得胸前高聳柔軟，可能是因為已經大二了吧，嗯，發育比較成熟，現在坐在高腳登上讓她曲線更加突出，有幾個酒醉的男人打算過來搭訕，被兩個穿著制服的保安勸退。
他一回頭，看見侯勇在向他舉杯致意，估計是這家伙安排的。
靠，老子今天不是來當護花使者的行吧？用不著你瞎操心，服了。
李銳翻個白眼，轉移了話題︰“你們那個項目，校園易購有什麼進展？”
二樓，
“鳴博，你怎麼了？”一個哥們看他臉色不對，這樣問道。
黃鳴博攥緊拳頭，沒有說話，內心已經恨死那個“土包子”，因為他搶了自己的風頭，也搶了自己的機會。
\"其實……\"柳妍低頭想了一會兒，\"上次你提的建議，我們團隊討論了很久。\"
李銳\"嗯\"了一聲，
\"教輔材料代理已經談妥兩家出版商。\"柳妍語速有變慢的趨勢，思考讓她的暈眩感覺更加明顯，\"但二手交易模塊的開發周期比預期長，所以……\"
\"所以你們現金流撐不住了？\"李銳直接戳破。
柳妍耳根發燙，可能是因為窘迫，也可能是因為喝了酒，總之，她現在不太想聊工作了。
“李銳，你......你為什麼這麼奇怪？”
“你喝多了。”
李銳吞了一口曼哈頓，這酒調的不錯，比單純的威士忌要好喝，怪不得大家喜歡來酒吧玩。
“我沒有！”柳妍眼楮亮閃閃地盯著李銳，說︰“你跟我的朋友們都不一樣......或許我......”
她有些犯困地樣子，臉色越來越紅。
李銳看向二樓，恰好馬睿也在看向這邊，他指指她，示意馬睿過來。
很快，馬睿拿著柳妍的外套穿過人群趕過來，披在她身上，也擋住了可堪一握的腰肢和渾圓飽滿的臀線，姑娘已經趴在吧台上昏昏睡去，嘴角還流下一線晶瑩剔透的東西。
“她喝多了！”李銳再一次下評語。
馬睿扶了一下自己的金絲眼鏡，說︰“我打電話叫她家的人過來接了，可能還要20分鐘！”
周圍環境嘈雜，兩個人中間隔著柳妍，所有說話都特別大聲。
“那就聊聊吧！剛才說了幾句校園易購的情況，她就睡過去了。”
“好。”馬睿笑笑，跟酒保點了一杯簡單的威士忌，他知道身後二樓那些所謂的圈層和朋友正在看著自己，和這個打了黃鳴博臉的“土包子”交談。
“你們已經全面轉向做教輔材料和二手貨交易了是嗎？”
“是！”馬睿突然從懷里掏出一份折疊了的企劃書，有些得意地說︰“按你說的方向改了，而且我們還打算跟教輔材料配套，後期，後期加上網課模塊！”
李銳驚異地看他一眼，接過企劃書說︰“不是！你上酒吧來帶這玩意兒干嘛？”
馬睿現在已經不會以俯視的姿態看這個大一新生，他現在甚至有些把李銳當做創業知己，因為他的想法認知，明顯高于自己，所以現在也是實話實說︰“其實就是為了跟幾個狐朋狗友吹牛，也是找機會拉一下投資。”
李銳邊看企劃書邊問︰“二手交易模塊和網課模塊，什麼時候能出來，平台打算什麼時候上線？”
馬睿想了想說︰“等到二手交易模塊出來，測試過之後我們就直接上線平台，大概還要兩個月或者三個月，規劃的網課模塊......明年下半年差不多，也可能時間會更長。”
李銳沉吟一下，說︰“我可以考慮投部分資金，你們現在自己估值多少？”
\"二百萬。\"馬睿喉結滾動，\"我們主創團隊一致商量過了，出手20左右的股權，換40萬資金。\"
李銳伸出三根手指示意道︰“90萬！給我30，明年平台上線以後，我可以幫你們搭建地推團隊。”
30差不多就是天使輪的上限了，李銳估計要是能成的話，自己會撿個大便宜，讓他下定決心的，是馬睿提出的“網課模塊”，比自己之前的想法更進一步，當然，這也對開發團隊的要求更高了。
馬睿被李銳這一手牌打的有點懵︰“九，九十萬？地推團隊？”
他想起自己老爹，那個做建材起家的富豪，上周听到自己的創業計劃之後暴怒︰\"老子投她媽一百萬就為讓你當二手書販子？\"
李銳以為他沒听懂地推團隊是什麼意思，其實是馬睿沒考慮那麼遠。
“你的第一批用戶可以是廣告投放得來的，但還有一個更直接的方式，就是線下推廣，山海科技明年會組建全國代理團隊，到時候可以幫你們把地推團隊搭建起來！”
馬睿的眼楮開始放光︰“我回去商量一下，應該沒問題！”
李銳跳下高腳凳，走到馬睿身邊，拍他肩膀問︰\"知道為什麼教輔材料能成嗎？\"
\"因為剛需？\"
\"因為你們以後繞過省級代理，直接和出版商簽特供協議，價格有優勢，而且專門做這搭配套餐可以給學生提供個性化選擇，二手交易只是個引流手段，另外我會建議你，後期自營一些其他品類，可以單獨開發產品，比如手機支架什麼的，那種宿舍網紅產品......但是真正值錢的是——”
李銳略微感受到調制酒的後勁，越說越多，不過馬睿沒听清也沒听明白中間那些網紅產品啥的，只听到後面最值錢的是......他悟性還不錯︰\"網課！”
“對，！考公或許是北方省份比較熱門，但是考研一定是全國性的市場，到時候會有很多機會！\"
可能下一個時代，最好賺的錢之一，就是焦慮的錢，比如畢業焦慮、就業焦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