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房間陷入一片死寂，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窗外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讓室內變得更加昏暗，像是夜晚一般，雨滴輕輕敲打著玻璃窗，發出細碎的聲響，卻更顯得室內的寂靜令人窒息。
沈如月的臉色在昏黃的床頭燈下顯得格外蒼白。她的瞳孔微微收縮，嘴唇輕輕顫抖著，那雙總是明亮的眼楮此刻蒙上了一層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她縴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被角，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我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喉嚨干澀得發疼。心髒在胸腔里劇烈跳動，每一下都像是要沖破肋骨的束縛。我能感覺到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後背的襯衫也被冷汗浸濕，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馬悅悅站在床尾，雙手不安地絞在一起。她的眼神躲閃著，時而看向我，時而望向窗外，就是不敢與沈如月對視。她的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眉頭深鎖，整個人看起來既緊張又愧疚。
"你……听誰說的？"沈如月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幾乎听不見，卻像一把鋒利的刀劃破了沉默。
我深吸一口氣，感覺肺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卻還是如實道︰"是尤娜娜……那天她送我去機場，然後……告訴我的。"
窗外的雨聲漸漸變大，雨滴拍打窗戶的節奏變得急促起來。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瞬間照亮了沈如月慘白的臉，隨即又被黑暗吞噬。雷聲在遠處悶響，像是預示著即將到來的風暴。
沈如月的睫毛輕輕顫動，眼中的光芒一點點暗淡下去︰"所以……這就是你留下來的真實原因？"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像是突然失去了組織語言的能力。我下意識地看向馬悅悅，尋求幫助，卻發現她低著頭，死死盯著自己的腳尖，仿佛那里有什麼吸引人的東西。
房間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雨聲、呼吸聲、心跳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詭異的交響曲。沈如月慢慢抬起頭，眼中的受傷和失望讓我的心狠狠揪了起來。
"所以你留下來的原因……"她一字一頓地說，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只是因為我懷孕了，所以你才留下來的，對嗎？"
我下意識想要點頭，卻在動作做到一半時僵住了。馬悅悅突然抬起頭，急切地插話︰"其實……也不是，她就是忘不掉你，所以想和你..."
"你不要再說了！"沈如月猛地提高音量，聲音里帶著我從未听過的尖銳，"他內心根本不是這麼想的！"她的胸口劇烈起伏，眼中的淚光在燈光下閃爍。
我呆滯地看著她，感覺自己的舌頭像是打了結。馬悅悅在一旁焦急地用眼神示意我，想要我可以在這個關鍵的時刻讓她明白我的心意。
"怪不得……"沈如月突然冷笑一聲，那笑聲讓我渾身發冷，"怪不得我覺得你回來後這麼殷勤，對我噓寒問暖的……"她搖了搖頭，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原來你心里藏著別的事啊。"
窗外的雨勢更大了，雨點重重砸在玻璃上，像是無數細小的拳頭在憤怒地擊打著。一道閃電劈開天空，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也照亮了沈如月臉上未干的淚痕。
"不是這樣的！"我急忙解釋，聲音因為急切而有些發顫，"我的確還忘不了你，所以想……"
"忘不掉我？"沈如月再次打斷我，眼中的嘲諷更甚，"忘不掉我然後找了個別的女人，是嗎？"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按著自己的小腹，這個細微的動作像刀子一樣扎進我心里。
我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任何解釋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馬悅悅站在一旁，臉色同樣難看，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似乎感覺不到疼痛。
"那你接下來怎麼打算？"沈如月的聲音突然平靜下來，但這種平靜比先前的激動更讓人不安，"和馬悅悅分手？還是重新和我復合？"
我艱難地搖了搖頭︰"都不是……"
"都不是？"沈如月皺起眉頭，眼中閃過一絲困惑。突然，她的表情凝固了，瞳孔猛地放大，"你該不會是……"她的聲音顫抖得厲害，"讓我給你當小三吧？"
這個荒謬的猜測讓我瞬間慌了神︰"不是，你听我解釋……"
馬悅悅突然上前一步，急切地說︰"不是的，不是的，你不是小三，你可以做大，我……"
"荒唐！"沈如月突然爆發出一聲怒吼，抓起枕頭狠狠砸了過來。她的臉色慘白得嚇人，眼中布滿血絲，卻依然倔強地不讓淚水落下，"滾出去！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枕頭砸在我臉上，輕飄飄的沒有多少力道，卻讓我感到一陣眩暈。馬悅悅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看著我們，眼中滿是懊悔和痛苦。
雨聲、雷聲、沈如月的啜泣聲混雜在一起，構成了一幅令人心碎的畫面。我站在原地，感覺自己的雙腿像是灌了鉛，沉重得無法移動。
我知道此刻再不把一切都解釋清楚，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了。窗外雨聲漸歇，只剩下屋檐滴落的水珠發出清脆的聲響。我深深地嘆了口氣，胸腔里翻涌的情緒幾乎要將我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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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如月驚愕的目光中，我三步並作兩步沖到她面前，一把將她拉進懷里。她縴細的身體在我懷中劇烈地顫抖著，雙手抵在我胸前拼命推拒。"放開我！"她帶著哭腔喊道，聲音支離破碎。我能感覺到她冰涼的淚水浸透了我的襯衫，那溫度仿佛能灼傷我的皮膚。
"不放。"我收緊雙臂，將她摟得更緊，任憑她如何掙扎都不松手。她的拳頭捶打在我背上，力道卻越來越輕。終于，她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癱軟在我懷里，放聲大哭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她哭得撕心裂肺，每一聲抽泣都像刀子一樣剜著我的心。我輕撫著她顫抖的背脊，聞著她發間熟悉的茉莉花香，喉頭發緊。
馬悅悅默默遞來一盒紙巾，眼神復雜地看了我們一眼。我抽出一張，小心翼翼地擦拭沈如月臉上的淚水。她倔強地別過臉去，卻還是接過了紙巾，攥在手心里揉成一團。
窗外的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房間里只剩下床頭燈昏黃的光暈。沈如月的哭聲漸漸平息，但眼神依舊空洞，像是被抽走了靈魂。我緩緩半蹲在她面前，雙手捧住她冰涼的手。
"月月。"我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自己，"你還記得我們當初在桂林的日子嗎？"
她的睫毛輕輕顫動，卻沒有回應。我深吸一口氣，繼續道︰"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覺得特別踏實。你會在廚房里笨手笨腳地煮面，會窩在沙發上翻看我從前的畫集……"說到這里，我的聲音有些哽咽，"後來知道你是明星，我第一反應是逃。不是因為不愛你，而是……"
"而是什麼？"她終于開口，聲音輕得像羽毛。
"而是我太普通了。"我苦笑著搖頭，"我一無所有，不知道該怎麼站在你身邊。每次看到電視里的你光彩照人，我都覺得自己像個可笑的陪襯。"
一滴淚水從她眼角滑落，我抬手輕輕拭去。"杭州那次，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我的拇指描摹著她精致的下頜線，"你就像個精靈，每次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就突然出現，把我從絕望的深淵里拉出來。可是每次我剛重拾希望，現實又會給我當頭一棒。這種反復的折磨讓我精疲力盡，所以我們分手後，我以為……我們這輩子都不會再有交集了。"
窗外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我凝視著她濕潤的眼楮︰"但命運似乎總在捉弄我。從尤娜娜那里知道你懷孕的消息後，我想不顧一切地回到你的身邊，不論你接不接受，可是……”
我猶豫了一下，不自覺地瞥了一眼馬悅悅，繼續說道︰“可是那樣對馬悅悅不公平。我知道自己很貪心，很可恥，想要兩全其美……"我的聲音越來越低，"可是……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應該怎麼辦。"
說完這些話，我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氣，頹然地低下頭。地板上映出我們模糊的倒影，糾纏在一起，就像我們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沉默在房間里蔓延。不知過了多久，一只冰涼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頰。我驚訝地抬頭，對上沈如月復雜的目光。她的眼中還有淚水，卻多了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
她靜靜地看著我，似乎正在內心掙扎著什麼，過了許久才嘆道︰“那如果我和你說……我沒懷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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