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像融化蜂蜜般粘稠的陽光,已被微涼的寂靜夜色取代。
三人在白鯨灘從下午玩到夜里才休息。
他們沒有回紅珊瑚港,此刻正坐在一家海邊的餐廳排隊點單。
這時間,紅珊瑚港的大部分家庭都已經吃完晚飯,餐廳提前準備好的食物都已經消耗殆盡。
而白鯨灘的晚餐才剛剛開始。
這稍稍晚于正常用餐的時間,來自于海鴨被趕鴨子上架,因為大伙沒得玩,不得不回來吃飯。
比牛還大的海渡渡鴨排著並不整齊的隊伍,聚攏成一個巨大的絨球往家里走,在沙灘上留下一片片楓葉般的腳印。
如果它們還能在海里多玩一會,相信在餐廳里用餐的人會少一多半,就連緹婭都有可能會跟鴨子玩到精疲力盡再回來享用美食。
“下次來,我還能再見到白影嗎?”
緹婭很喜歡她的一角白鯨,可惜不能帶走。
“當然能,你們明年還會在一起玩。”星明哄女兒般應道。
當然不保證白影在明年的夏天就和它的白鯨老媽去別的沙灘。
“罷了,明年我也不一定會來再來。”緹婭說了句很現實的話。
星明有種女兒一瞬間長大的錯覺︰“你說得對。”
緹婭收回看向海面的視線,轉而看向亮著火光的餐廳那邊︰
“我們的飯還沒做好嗎?”
餐廳沒有名字,形狀像販售報紙一樣的小亭,規模可能要比那種亭子再大一點。
亭子四面都是玻璃,亭子的四面都是疲憊的客人,無論坐在亭子的哪一邊,能看到老板和一個伙計在里面忙活。
只有兩位廚子,但來吃飯的少說有三十多個,還是集中在一起點單。
所以。
拉斐蕾爾枕在臂彎里,很是慵懶地說︰
“這麼多人一起吃飯,肯定要等很久吧。”
緹婭將雙臂都擱在桌子上,將下巴也拄上去︰
“好餓啊.......這要等到什麼時候。”
在等待食物的過程里。
按照現代人的思維,沒有什麼手機一類的事物消磨時間,一定是坐立不安的無聊時間。
事實上,等待食物的時間很特別,很有趣。
在這全神貫注去渴望食物的過程,感官會變得格外清晰。
海風如絲綢般,從身後拂向脖頸感受到的不是冷或熱,而是柔順和舒適。
視線里的一切都很清楚︰每一粒沙,亭子的四角懸掛的燈,光在不平的沙面所形成的陰影,歲月在木桌上所留下的痕跡。總能注意到一些值得回味的東西。
在這時間無論做些什麼都好像更有意思。
例如說閑聊,一個再冷的笑話在此刻拋出來都會引起哄堂大笑。
四五十歲的大叔還會像十幾歲時那樣,在人坐下之前撤掉對方的凳子,這也很好笑。
相較于年少時,他們今天會更成熟些,例如說朋友的腰真的不好,會故意露出破綻讓其發現自己在撤他的凳子,引來一陣哄笑。
不過想法沒變,年少時想撤凳子也僅僅是想整出點樂子。
當然這僅限于沒帶孩子的飯局。
當他們的孩子從沙灘回來,立刻會表現的成熟不少,唏噓時光,哪年的那天我和你約翰叔叔就坐在這里吃飯,那時這里的珊瑚礁還沒有這樣高。
星明也能注意到一些平時沒覺得有意思的事情。
他拿起趴在桌子上的拉斐蕾爾的手,放在面前打量。
她的手指縴細修長,但掌心卻沒那麼大,她的手撫摸起來細膩柔軟,捏起來卻很堅硬。
拉斐蕾爾面對這種接觸的反應也很有意思。
她枕在臂彎里的臉,只打開一只琥珀色的眼楮,對此沒有什麼言語上的表示。
像是在表達抗議一般翹起一根食指,當他去捏這根手指時,拉斐蕾爾會掙脫,然後再翹起來,持續幾個來回,不知不覺就完成了一個沒有規則的游戲。
拉斐蕾爾的不知不覺也有了一個幅度很小的笑容。
游戲的結束是拉斐蕾爾一次翹起手指後,星明沒有再嘗試將她的手指壓下去。
而是將食指的指肚和她翹起的指肚對上,並用力,一個能感受到一些熱量的力度。
規則也隨之改變。
拉斐蕾爾依次抬起她的中指,無名指和小指,最後是大拇指。
星明也依次將四根手指的指肚和她踫上,形成一個籠子,也像是塔。
緹婭透過這個塔,沒看出什麼。
他們的規則很快又變了,手指順勢錯開,十指相扣握在一起。
星明將握緊的手帶到面前,然後又順勢在調整坐姿的時候放到大腿上。
拉斐蕾爾覺得桌板有點硬了,等待的時間也有些無聊,在挺直背的過程里劃出如海鳥乘風而上的曲線,依靠在他的脖頸間,並調整了一下椅子,依舊只睜著一只眼楮。
星明斜垂著視線,看不見她的眼楮,只能看清她眨動的修長的銀色睫毛。
她臉頰的皮膚和摸上去一樣細膩。
他將手順勢放在大腿上,然後捏著她大腿內側的肉。
幾次後,他惹來一個白眼,和一個拍在他手背的警告。
這時規則又一次改變。
星明一把捏住她大腿內側的肉,像是在抖一塊魔芋一樣晃來晃去。
這回惹來的就不是白眼,而是捏住他在黃金鄉事件後養出來的小肚腩上晃來晃去。
那過于柔軟的觸感讓拉斐蕾爾失笑。
星明也想捏她的肚子作為報復。
他們摸來摸去的打鬧,漏出的笑聲越來越多。
緹婭正看著亭子餐廳,見沒自己食物的蹤影,扭過頭看摸來摸去的兩人,翻了個白眼。
星明注意到了這個眼神,本以為她會發表什麼有攻擊性的吐槽,意外地,沒什麼反應。
拉斐蕾爾鬧了一盒後,抻了一個懶腰坐直,面對緹婭的眼楮,轉移了話題︰
“我們的飯還沒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