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士們和淘金客一開始還在想桑石鎮竟然會有流星。
但隨著遠方的流星距離此處越來越近,他們很快意識到流星所處的海拔並非天外。
再接著他們發現這顆流星還在降低高度。
“該不會要砸在這里吧!!”
這句話無疑引起了更大的騷亂。
不過他們對天空中流星的理解瞬息萬變。
又有目力好的人在觀察中得出新的結論︰“那不是流星,而是一個人。”
莫名其妙飛來一個人帶來的震撼不比落下一顆流星小上多少。
他們所討論的內容也跟隨對流星的觀察而瞬息萬變。
一個不留神就跟不上此刻所聊的話題。
此刻已經換成這飛來桑石鎮的是是誰,淘金客們有猜騎士團是找來法師,幫助騎士獲得黃金鄉的秘寶。
而騎士們則是猜飛來的人是哪個公會的冒險家,也想 這趟渾水。
就在雙方都猜測這是對面找來的人時。
如流星般的他落進了廢棄的礦山之中。
他們維持著碎碎念的氛圍,雙方沒得到任何指令誰也不敢動。
如暴雨打在樹葉的馬蹄聲又從道路的那邊響起,接著又引發一場新的騷亂。
英姿勃勃的黑馬沒得到主人停下的命令一直向前,如山羊在穿越有山澗涓涓的陡峭岩壁,在盤坐在營地里的人們頭頂越過,踩踏在空地之間。
淘金客面對亂子紛紛避讓,騎士們依然不讓寸土。
“你是誰?”
黑馬上的拉斐蕾爾嘴上講道︰“我來找人。”
眸光定楮在的列陣騎士與臨時柵欄間的缺口。
騎士們執行著例行公事︰“你的請求我需要去請示,請講清楚你的目的。”
此時太陽還沒沉落,不遠處的廢棄礦山上,突然有星辰閃爍。
這一異象又引起了一陣碎語,討論著半空中的星辰為何物。
山巔上的星辰突然下墜,地面輕微的震顫的和連綿的轟鳴,和隱隱約約夾在其中的嘶吼,幾乎同時到來。
里面出了什麼事?這樣的念頭在所有人的腦中浮現。
但陣營不同的他們,都沒理解自己現在所應做的是什麼。
隨著又是一些十字星的浮現和墜落,新的一連串的爆破和震顫。
趁著所有人都回首追尋聲音誕生的源頭,得拉斐蕾爾不再猶豫,
“駕!”
神駿的黑馬毫無畏懼地撞進人群與欄桿的縫隙。
“誒!你!”
騎士們對于撞進來的她十分驚愕。
其他人見此情景,所想的,就不單是驚愕。
她的闖入像是一個信號,人群里傳來看似跟騎士團驚訝聲相同的吆喝。
“喂!”
“誒。”
“嗯。”
淘金客們互相給了眼神。
在幾聲吆喝後,如烏雲般聚集在此多日的人群,順著黑馬所撞出的間隙,如不可擋的山洪闖進了桑石鎮!!
“沖!!!”
“你們停下,給我停下!喂!”
騎士們的厲聲呵斥淹沒暴雨般的腳步聲里,他們的身體被推到路邊。
“我們去看流星!”
“你們不能阻擋我們去找寶藏!”
一群人浩浩蕩蕩打著各種各樣的名號,向著不時傳來轟鳴的廢棄礦山奔跑!
守護桑石鎮大門的實習騎士想要去找他的師傅尋求支援。
然而在混亂的桑石鎮見面後,他的師傅正在往廢棄礦山內部趕。
“里面好像出事了!”
廢棄礦山內部比外面更需要人來支援!
廢棄礦山現在像是一座活火山。
環形向下的坑底,守衛在此的精英騎士正對著落到坑底的神秘人物大聲質問︰
“你是誰?!”
頭戴王冠的青年在面對他們幾十人列成的劍盾陣時,太過淡定,使得這一大群騎士如臨大敵。
他挺直的脊背,高揚著頭顱,那種與生俱來的從容和冷靜從他的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
饒是一些真正的貴族之子在面對這種陣仗也不會保持這樣古井無波的眼神,
這是有十成的把握能將他們擊潰的強者的眼神。
“退開。”
他根本沒有正面回答過騎士團的問題,只是讓他們別阻擋他前進的道路。
即使懲戒的火焰之牆已經在青年的面前延展,他也沒有要退後的意思,反而是想越過能帶來無盡痛楚的懲戒之火。
在前進時,他不斷號令天空中凝聚的晨星砸落在騎士的劍陣。
星劍爆裂在騎士們濃稠的半球形禱言護盾上,只是蕩起環形的漣漪。
護盾沒有任何要被破壞的跡象。
兩輪星劍過後,列陣騎士們緊繃的神經稍有放松。
這家伙不會是在虛張聲勢吧。
他好像沒有那麼厲害?
突然他們意識到眼前的青年所召喚來的攻擊只是聲勢唬人。
並非真能摧毀他們的防線。
都有了些自信。
領隊的騎士隊長面對不斷逼近的青年,不管他頭上的王冠背後所隱藏著什麼身份,都揚起早已出鞘的劍鋒︰
“再向前一步,我們就將你視為教會的敵人。”
他一步都沒停,路上只是看了一眼手中的十字星劍,眼神里有些許疑惑。
似是在想為什麼他的力量連這些人的防御都無法打破。
明明這應該是一股強大到能夠輕易打開一條路的力量才對。
這是怎麼打過自己的?
他的表情透露出些許失望。
手中的銀十字星劍化作光流消失。
王冠上的多色寶石激射出幾道光流,嚇了騎士們一跳。
這瓖嵌寶石的王冠是一件寶具。
那些激射出的光流沒有沖向騎士們。
而是在他的胸前聚集成一個多彩球體。
光球呈現一種刺目的白色,像是太陽的表面翻滾著一些跳躍岩漿般的光流,這些光流有顏色,莫拉拉大陸各色寶石的色彩時而會顯現,躍出。
他將棄掉星劍後空出的雙手,猛地握向光球。
從他的指縫溢出的光輝刺目無比。
當他的雙手漸漸分開,如同在扯融化的乳酪,雙手之間粘連著多色的光線。
光球在他的雙手中變得越來越長。
當他的雙臂完全展開,刺目的光芒隱退,一柄道不明什麼色彩,但乍一看是純白的長槍出現在他的手中。
他握住懸浮在空中的白槍的槍身,隨著手腕翻轉,白色的長槍舞出了道不明色彩的槍花。
旁邊的小騎士眼里則是留著一抹生機勃勃的綠色。
騎士隊長的虹膜里最後殘留著一抹鮮紅。
他對長槍的疑惑停留在為何白色的槍能在揮舞時帶出這樣的色彩。
突然間他想到莫拉拉大陸的傳說中有一柄這樣的白槍。
像是黃金鄉傳說的野史。
黃金鄉的王在斬殺邪龍後,變成了一位暴君,狩獵尋常獵物對他來說已經無趣。
他曾要求這片大陸最好的工匠,為他打造一柄能夠洞穿天上星辰的長槍。
最後所做出的產物就是一柄無法形容其色彩的長槍,名叫獵星。
它所能展現出的威力能夠擊破星辰。
那些工匠的死應該證明了結果。
但這柄長槍究竟蘊含著什麼樣的力量,傳說里並沒有講。
也不知眼前的青年所持的是不是那柄獵星。
更不懂為什麼這柄長槍會出現在他手上。
青年看起來不像是會解釋什麼的模樣。
青年突然身體微沉,後聳的右臂如同一張弓,而那即將射出的就是對準他們的槍尖。
這讓騎士們如臨大敵。
外界的騷亂逐漸影響到礦山。
無數人頭在礦山的頂部竄動,嘈雜的交談在山壁之間回蕩。
白槍的槍尖驟然迸發出刺目的白光,仿佛萬千星辰在槍鋒上坍縮成一點。
青年後聳的右臂如滿月之弓繃到極致。
“嗡~~~”
那一瞬間,所有騎士的眼楮無法捕捉到任何畫面,宛若來到一個純白的世界,只能看到其他人的影子蜷縮在腳下。
隨著一聲空氣被撕裂的尖嘯,白槍化作一道虹色流光貫出——
騎士隊長瞳孔驟縮,他能看見純白世界里最奪目的長槍,在飛行途中不斷變幻色彩。
猩紅如血、鎏金似火!所有顏色都在同一瞬間炸開,又坍縮成純粹的白,劃破了他們的世界!
劍盾陣前的禱言護盾如同脆弱的玻璃,在接觸槍尖的剎那便發出破碎的呻吟。
“轟!!!“
震耳欲聾的爆鳴聲中,護盾炸裂成漫天光屑!
尚未反應過來,沖擊波將前排騎士連人帶盾掀飛!
耳畔也沒有其他人的喊叫,只有嗡鳴,整個環形礦坑頓時地動山搖!
他們的時間在這一刻按下了暫停鍵。
所有人大氣都不敢喘,跌坐在地的人更不敢爬起。
原本固若金湯的劍陣已土崩瓦解。
片刻的沉寂。
青年持著白槍從他們之中穿過,沒有一個人敢去阻攔,甚至都不敢目送他走進身後的通道之中。
巨石滾落的聲響在遠方的天際回蕩!
那邊有一座不知名的山尖煙塵四起,群鳥騰飛!
當煙塵散去後,山尖已不知蹤影!
這些騎士們明白他們沒死,不是因為這一槍飽含憐憫,擊向了遠方那座山巒。
而是他不想從廢墟里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馬蹄踩踏礦坑邊緣,帶起碎石滾落。
拉斐蕾爾匆匆趕來,她胯下的黑馬前蹄揚起,在看清坑底景象時發出驚恐的嘶鳴。
這一幕所帶給她的震撼很快便散去。
停滯于此的她很快拋棄了與在場人同步的思考。
她翻身下馬,獨自跟著那些被馬蹄踩下的碎石沖向坑底,帶起一陣煙塵。
她的行為在眾人的眼里看來十分瘋狂。
為了錢命都不要!
這可能正是很多冒險家心中所擁有的東西。
其他人也紅了眼,不知又是是誰一咬牙,起身向著黃金鄉狂奔起來。
“沖!為了天堂!”
這種危險與機遇並存的地方,值得被這群淘金客這樣贊譽。
大伙都想,一槍能翻山倒海的強者都想去黃金鄉。
這該是多好的地方。
所有的冒險家從礦坑的邊緣往下跑,帶起的煙塵聚集在一起仿佛一座火山即將爆發。
騎士們有些茫然,想起身阻擋卻聚不起任何力氣。
......
手持白槍的青年已來到地下。
此刻他在角落蜷縮著一群學者的房間,撫摸著地下墓穴里的墓碑。
上面的字讓他停留于此。
【將生命獻給英勇無畏的王】
面對這句話。
他長長地吸了口氣,仿佛要將幾百年的時光吞進肚子。
古井無波的眼神有了動容,泛了漣漪,他的唇張張合合,幾次想要說些什麼,但仿佛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吐不出完整的字句。
最後他走到被打開的石棺前,彎下了他的脊背,撫在早已沒有血肉的骷髏的眼眶,為他合上了石棺。
繼續起了他的征程。
他躍進墓主所守護的地穴里。
行至那通往黃金鄉的寶具前,將白槍抵在上面。
他所開啟它的動作暴躁至極,白槍所涌入的力量沒有按照寶具原有的速度運轉。
如同那些蜂擁而至從礦山底部往遺跡里擠的淘金客。
那些本該逐漸加速流轉的光,在他的強行催動下快速達到了首尾相接的狀態。
“啪~”
煉金寶石不堪重負,表面出現裂痕。
漸漸的整個龜殼上的日月世界開始不受控制,不斷有光華從圖中逃散。
但在他的強行催動下仍舊維持著充沛的能量。
那幅刻畫著黃金鄉沙海的圖被光淹沒。
同樣,在他近乎瘋狂的催動下,耀眼的光芒也快速將他的身影漸漸吞噬。
不怕白槍一擊,隨著跑到此處的拉斐蕾爾呼喚著他的名字。
所發出的聲音也被光芒吞噬,沒傳播到那個背影的耳朵里。
還有那些剛擠進來的淘金客們,也撞進了光芒之中。
很快,世界又歸于平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