芬里斯在行囊里就保留了一些寶物,大都是小巧地看起來值錢的寶石。
拉斐蕾爾還沒有將寶物埋進他們的藏寶地。
仍然在挑挑選選她要帶走的寶物,和留下的寶物。
距離出發的黃昏還有一段時間,倒也沒人催她。
只不過芬里斯見她拿了這麼多寶物,忍不住提醒︰“拿太多會讓你在沙暴里寸步難行,我們還要背兩個活人。”
拉斐蕾爾將從被詛咒的國王那里獲得的戰利品,一頂王冠,塞進背包,接著又將一條孔雀尾項鏈塞進去︰
“我需要足夠多的錢帶星明去找能夠解除詛咒的大師。”
也能理解救人在這事上需要很多的錢,芬里斯只說了句︰
“如果遇到不得不放棄寶物的危機,我希望你果斷一點,活著才是希望。”
拉斐蕾爾“嗯”了一聲,接著挑選寶物。
“嗚嗚嗚。”如同喊的爛醉的酒鬼回家所說的第一句話,完全听不清是什麼意思。
芬里斯無奈歪頭︰“都說了,我們會回來把我們的寶藏取出來,閉嘴。”
被綁在樹上的格雷森仍處在一個歪脖半死不活的姿勢,看起來不像是會發出這種動靜的樣子。
芬里斯又側目看向仰躺在沙地上的星明。
那種含糊不清,像夢話更像低吼的嗚嗚從他的嘴里吐出。
芬里斯想說,終于是到這個時間了。
他們的小隊將拖著一堆累贅上路。
拉斐蕾爾也意識到星明在發出奇怪的聲音,收拾行囊的動作不禁頓住。
但很快她便將目光從他的臉上收回,繼續起自己的工作。
芬里斯禮貌地詢問道︰“需要我來把星明捆起來嗎?”
拉斐蕾爾沒有抬頭︰“一會我會去。”
........
處在黑暗寢宮里的星明意識到他發不出聲音的大喊沒有任何作用。
他冷靜下來,不知不覺間,耳畔出現若有若無的呢喃。
仿佛就有人站在他的身後用氣息吐出那三個字,替代我。
這該如何將信息傳遞出去。
成了星明最大的難題。
之前這里有寶石道具,但這次什麼都沒有。
星明坐在寢宮的大門前,他越無力,越要放棄希望,那聲音越清晰。
處在一個完全黑暗的空間,身後總覺得有一個人在呢喃。
一點恐懼摻雜在傳遞信息的思考里。
有一點恐懼誕生後,呢喃變得更多,不是單純的三個字,而是如同一群人在密謀一樣。
雖然星明听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但卻能理解這些呢喃的意思。
黑暗里的某些生物讓他留在這里,守護這里。
“你還要繼續這沒有意義的掙扎嗎?”
突然一聲清晰至極的話在身後響起。
星明嚇得猛地扭頭,並揮舞拳頭,掄在空無一物的黑暗中。
他不可能留在這里。
星明認定,一定有方法能離開這里。
忽然間,他發現擺放在寢宮里的那張椅子上,一些更深邃的黑暗正在凝聚成人影。
隨著他的心頭越來越亂,黑影變得清晰,發出一聲又一聲能削弱他精神的呢喃。
“替代我。”
星明意識到他的噩夢重新歸來,而他則要再次忍受沒有盡頭的折磨。
他盤坐下來,強迫自己冷靜,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
即使那些聲音再怎麼在自己耳邊吟唱,他都不會留在這里。
至于傳遞信息......這里連魔法道具都沒有,該怎麼告訴伙伴們,讓他們再重摔自己一次?
星明好像也沒辦法,索性專注維持冷靜,盡可能長的維持冷靜。
等拉斐蕾爾救他。
星明相信自己能活著等到那時間。
此刻的他無比堅定能活下去。
但一個小時後呢。
一個小時後他也像之前樣堅定。
但兩個小時後呢。
不管是意志多堅定的人在這漆黑的空間都會覺得不舒服。
兩個小時後的這里到處充斥著呢喃,星明已不敢睜眼。
“放棄吧。”
“你想沒想過,你的伙伴同樣沒辦法離開這里。”
星明相信拉斐蕾爾能帶他離開這里。
昨天他們說.......說要從沙漠離開黃金鄉。
星明突然明白這不行。
“他們要在沙漠里迷路上很久很久。”
“走出沙漠時已是一年以後。”
“你能撐到那時候嗎?”
“你不能。”
“月亮升起後,骯髒的你就會被抹去。”
星明不想被影響。
有一種面前,身後身側全都站著人的感覺,他們或站或坐,用戲謔的目光打量著裝作已入定的他。
期待著他睜眼,然後給他一個驚嚇。
星明猛地睜眼,視線里什麼都沒有,當他合眼,那些聲音再次歸來。
“解脫很簡單。”
“想象自己在于黑暗融為一體。”
“光芒便會重新歸來,和我們去到有亮光的地方。”
星明不為所動。
三個小時依然如此。
四個小時也是一樣。
可接下來他便覺得度秒如年,腦中的霧靄再次誕生。
發覺自己有些天旋地轉,星明的恐慌來到了新的層次。
他忘了,即使他的意志再堅定,他也會因為精神力不足而睡過去,來到更深的噩夢。
救命,自己還剩多少時間?
“很快月亮就會升起。”
听到這話,星明有些慌,他現在很怕芬里斯帶著大伙從沙漠里走出去。
他撐不到走出沙漠的那一天。
他怕他們帶出去的是一副沒有自己的軀殼。
僅僅只是五個小時,星明想要全力守護心神的念頭便破碎,又變得心急如焚,想要將消息傳遞出去。
合上眼,那份想要醒來的強烈信念,讓他漸漸有種要脫離此處的感覺。
身體突然變得沉重,五感也有些要歸來,可就在那能醒來的臨界。
他看見他的周圍密密麻麻站著很多人,是他全都不認識的臉,他們抓著他的胳膊和腿,又把他拉回到這輕飄飄的世界。
星明重新睜眼仍然在寢宮里,同時,椅子上的黑影完全凝聚,凝視著他,仿佛露出戲謔的笑容在看戲。
那種差一點就能醒來的滋味並不美妙。
就差一點。
如果那時的自己,能接受到一點外界的刺激,就像芬里斯的重摔一樣。
他好像真的能清醒過來。
果然還是要提醒一下外界,攻擊一下自己。
上次是用魔法道具,能成功,他的確在現實里同樣適用了魔法道具。
這一方法提醒了他,有些事應該能成功。
他在心里呼喚著自己的白羊,這可能是存在他身體里的力量。
照理來說應該能召喚出來。
他合上眼,因為極其相信,漸漸他感知到那股熟悉的力量,正在從手背涌現。
隨著一點銀芒在眼前亮起,他重新睜眼,發現銀色的星劍出現在了混沌的夢里。
他將白羊拋到天上,再次合眼,希望現實里的自己也召喚出了白羊。
這樣他的伙伴肯定會制止他,最好是給他一拳。
然而他想要的刺激,遲遲未到,也不知是同伴沒有打他,還是說現實里根本沒召喚出白羊。
想要傳遞給外界信息的念頭很強烈。
他又想出一個新辦法來。
........
太陽沉落後。
芬里斯像是碼頭的工人扛著兩包貨物一樣,將捆的嚴嚴實實的星明和格雷森扛在肩膀。
站在黃金鄉外的神殿遺跡外。
剛剛發生了一件很神奇的事情。
連接黃金鄉和遺跡的階梯,昨晚看,被一面黃金之牆所阻擋。
但在剛才,他們親眼目睹,黃金之牆漸漸消失,通往外界的道路再次出現。
然後他們就成功離開了黃金鄉。
剛走到外面,正準備按照計劃,從遺跡外的沙漠離開這里。
但接著,他肩膀上的星明又弄出動靜。
一柄銀色的星劍橫放在他們前方的天空。
圓星和焰星兩顆星一上一下擺放在星劍兩側,擺出最近他們經常見的日落月升圖。
緊接著,圓星和焰星調整起位置,兩顆星辰的光芒在破舊遺跡里弄出的一叢叢剪影隨之變化,變成月落日升圖。
直到剛才芬里斯都在思考要不要砍斷星明的手。
因為他無法阻擋星明的手發亮,並召喚出那柄危險的劍。
他還以為是星明發狂了,忽然召喚星劍想要砍人。
現在看來應該是星明在沉睡里正在思考什麼。
銀色的星劍和兩顆星辰的變化,非常有規則。
在兩種圖之間來回變換,似乎是想提醒他們什麼事情。
尤其是星明在昏迷前,還做出了撞到天這樣的舉措,芬里斯就是擔心星明其實已經悟出了什麼︰
“你們能看懂嗎?”
拉斐蕾爾盯著來回變化的兩幅圖,遲疑道︰“他可能是想讓我們去什麼地方。”
提到這兩幅圖,能想到的也只有一個地方︰“神殿?”
芬里斯說完又問︰“是地上的神殿,還是地下的神殿?”
他們的身後就是地上的神殿,然而這里並沒有出現什麼令人驚喜的異象。
所以拉斐蕾爾推斷︰“應該是黃金鄉里的神殿。”
芬里斯抓著頭道︰“他是想說在日落月升時,黃金鄉的神殿會有出口出現嗎?”
言罷,他拍了拍星明耷拉下來的頭︰“喂,醒醒!!!”
“醒醒!!!!”
星明的沒有反應,讓他們沉默少許。
芬里斯思索道︰“我好像的確沒在黃昏時,查探過黃金鄉的神殿,真有出口也說不定。”
拉斐蕾爾催促道︰“現在就是開門的時間,錯過了可就要等明天。”
芬里斯當即道︰“我先走一步,回黃金鄉。”
他轉身跑進還未關閉的黃金鄉入口,拉斐蕾爾拖著小約翰走上來時的道路。
.........
當拉斐蕾爾趕到黃金鄉的神殿時便問︰
“有發現出口嗎?”
芬里斯正在神殿東敲西打︰“我相信我應該趕在正確的時間結束來到了這里,但並沒有發現出口。”
這是很奇妙的畫面,掛在他肩膀上的星明仍在他的頭頂維持著,白羊和兩顆星的存在,和神殿上所刻畫的圖完美對應。
芬里斯揚起頭︰“我相信星明所指的就是這里,但這兒有什麼我們沒發現的東西嗎?”
拉斐蕾爾也加入到東敲西打的行列里去,試圖在這神殿找出一個暗門,一個機關。
旁觀者清,站在門旁的小約翰眼睜睜看著,他的星明哥弄出的圖案。
突然間定格,定格在了月落日升圖的樣子。
小約翰也想幫忙尋找出口,他覺得星明哥第一次指出這幅圖。
可能是想提示這個地方,現在是說,機關就在這幅圖上。
小約翰掃視著神殿,神殿里只有那一幅月落日升圖,此刻正在被芬里斯仔細撫摸。
但他忽然間想到還有一個地方有這樣的圖案,他退後一步,借著天空的最後一點光亮,揚頭看向神殿門上的圖。
剛好和星明哥所弄出的圖案一樣。
難道說星明哥想要指引他們來到的是這個圖案。
小約翰很矮,觸摸不到,因此喊道︰
“你們來看看這個!這里說不定有機關。”
芬里斯和拉斐蕾爾听到這話都很驚訝,快步跑出來,和他一同站到門前,揚頭看圖。
芬里斯問︰“你怎麼知道這里有機關?”
小約翰道︰“星明哥現在弄出的圖案就是這個。”
芬里斯又盯向星明弄出的圖,事實正如小約翰所說,定格在了月落日升圖。
然而這幅圖有何玄妙,是他還沒想明白的事。
他跳上去,觸摸這幅圖,同樣沒有摁下去,也沒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
最後芬里斯回想起星明在觸摸天空後得到了啟發。
“星明那晚又沒來過神殿,他怎麼會知道神殿里有密道呢?”
小約翰想到星明最後和他說鏡子,看向最後光明退卻後,開始閃爍的星,一下子明白了︰
“這個圖案也是反的!”
“啊?”芬里斯和拉斐蕾爾盯著月落日升圖,因為這圖案正確的形狀,和錯誤的形狀,差的實在太少,就連認真找都無法找出這里的異常。
直到的小約翰的提醒,他們才猛地反應過來︰
“對啊,這個也是反的,我們一直沒能注意到它一直是反的。”
反過來,這個行為或者說形容,一定得有一個正。
拉斐蕾爾和小約翰都跟著星明和馬哈茂德在外面待了很久。
因此他們清晰的記得,外面的圖案是日落月升圖,而這里的是月落日升圖。
這是一個兩個勺子將握柄相對拼接在一起的圖。
勺肚所對應的是太陽和月亮。
因為有著明確的時間線,東方的球體升起後,有著夜晚的標識。
所以這是夜晚的圖。
而神殿門前的標識是,左邊的勺肚向上,右邊的勺肚向下。
按照之前時間線的理解,應該是最後一幅圖,也就是月亮洛下的時間。
“這不對吧,一個月亮教神殿前的圖案,用月亮落下的圖當標志。”
這簡直是大不敬月亮的行為。
而且也絕對不可能是失誤。
只有一個解釋能說明這幅圖為什麼這麼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