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陸徊安和沐念慈輪流守在醫院。
外公的恢復情況比預想的要好，各項指標趨于穩定，精神頭也一天比一天足。
從一開始只能虛弱地眨眼，到後來能含糊地說幾個字，再到能被扶著坐起身，甚至開始嫌棄醫院的飯菜。
“這什麼玩意兒，淡出鳥來了！”老爺子皺著眉，看著碗里的青菜，“鹽是不要錢還是怎麼的？”
沐念慈在一旁削著隻果，聞言嗔怪道︰“醫生說了要清淡飲食，您就忍忍吧。想吃什麼，等出院了回家給您做。”
“哼，等出院黃花菜都涼了。”
老爺子嘴上抱怨，手卻沒停，老老實實地把飯菜往嘴里送。
陸徊安看著外公這副中氣漸足的樣子，不禁笑了笑。
這幾天恰逢國慶長假，醫院里人流量不減反增，走廊里總是熙熙攘攘。
陸徊安辦完一些手續回來，看到母親正拿著手機，臉上帶著笑意和人視頻通話。
“哎，好多了好多了，放心吧……嗯，徊安也在呢……行，等出院了再說。”
掛了電話，沐念慈抬頭看他︰“你小姨剛打電話問情況，說等你外公出院，大家一起聚聚。”
陸徊安點點頭︰“行啊，是該聚聚。”
這次意外，讓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也讓彼此意識到尋常日子的可貴。
終于，在國慶節假期的第四天，外公達到了出院標準。
雖然醫生建議再觀察兩天，但老爺子一天也待不住了，拍著床沿非要回家。
“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好得很！再待下去，沒病也得憋出病來！”
他嗓門又恢復了洪亮，震得旁邊的小護士一愣一愣的。
拗不過他，沐念慈和舅舅只好去辦理出院手續。
陸徊安則負責收拾東西，主要是些換洗衣物和日用品。
他小姨也來了，拎著一個保溫桶，里面是她一早起來炖的雞湯。
“爸，回家喝這個，醫院的湯水沒營養。”
沐鹿一邊把保溫桶遞給陸徊安，一邊數落外公。
“跟你說了多少次，血壓高要注意，少抽煙少喝酒，就是不听！這下吃苦頭了吧？”
外公難得沒 嘴，嘿嘿笑了兩聲︰“知道了知道了，以後一定注意。”
一家人簇擁著“重點保護對象”離開了醫院。
回家的路上看見周圍街上掛起了慶祝國慶的紅旗和燈籠，節日氣氛漸濃。
“還是家里好啊。”外公感慨道。
出院後的第一頓團圓飯定在了沐念慈家里。
舅舅和小姨兩家人也都來了，家里顯得十分熱鬧。
“來來來，都坐下吃飯！”沐念慈解下圍裙，招呼大家入座。
老爺子試圖伸手去拿一塊炸排骨，被眼疾手快的沐建軍一把攔住。
“爸！醫生說您得忌口，油炸的不能踫！”
外公的手停在半空，悻悻地縮了回來，嘴里嘟囔︰“看看都不行？小氣！”他眼珠子一轉，又瞄向旁邊一盤色澤誘人的紅燒肉。
“那更不行！”小姨沐鹿眼尖，立刻出聲制止，“爸，您就乖乖吃點青菜豆腐，還有我炖的雞湯，那個有營養。”
她說著，起身去廚房，端了一小碗清淡的雞湯過來，放在外公面前，“雞湯來咯。”
外公看著面前清湯寡水的雞湯，又瞅瞅滿桌子別人碗里的“硬菜”，撇了撇嘴，但終究沒再說什麼，拿起勺子小口喝起來。
“爸，您就別看了，安心養身體。”沐建軍無奈道。
“就是，”舅媽也笑著勸，“等您好了，想吃什麼讓念慈給您做。”
外公哼了一聲，扭過頭，目光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了角落里安靜吃飯的陸徊安身上。
“哎，徊安，”他嗓門不大，卻足以讓所有人都看過去，“你在學校怎麼樣啊？課業忙不忙？”
這話題轉得突然，陸徊安正夾了一筷子青菜，聞言抬頭︰“還行，外公，都挺好的。”
“挺好是多好啊？”
小姨沐鹿也來了興趣。
“學習可不能落下，你媽可是盼著你出息呢。”
沐念慈聞言，像是想起了什麼，看了兒子一眼，撇撇嘴。
“出息？他剛開學那會，雄心壯志得很，還說要去搞什麼家教，自己賺生活費呢。”
她頓了頓，語氣里帶著點好笑，“也不知道堅持了幾天。”
這話一出，桌上的人都笑了起來。陸徊安有點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這不是想鍛煉鍛煉自己嘛。”
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陸振海也開了口，他放下筷子，看著兒子。
“放假了也不知道回家住幾天，還說要學習，我看你那學分，也就那樣吧。”
陸徊安感覺幾道目光同時落在了自己身上，他頭皮有點發麻。
訕笑著連忙站起身，拿起公筷，往桌子中間那盤最大的紅燒魚伸去。
“哇，你們快嘗嘗這個魚！今天這魚燒得真入味，外酥里嫩的，媽的手藝真是越來越好了！都多吃點，多吃點！”
他一邊說著，一邊手腳麻利地給離得近的長輩夾菜，試圖用美食堵住悠悠眾口，強行轉移話題。
陸徊安剛松了口氣，準備坐下繼續埋頭苦吃，冷不防旁邊傳來一個含糊不清的聲音。
坐在他旁邊他的表妹沐火華，一個剛上高二的小姑娘，嘴里塞滿了米飯和魚肉，腮幫子鼓鼓囊囊的。
她好不容易咽下嘴里的東西︰“哎呀，學分什麼的有什麼關系嘛，不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嗎？”
眾人一愣，看向她。
沐火華眨巴著大眼楮，拖長了調子問道。
“陸徊安，你現在……還沒交上女朋友吧？”
“噗——”
陸徊安剛喝進嘴里的一口湯差點噴出來。
他猛地咳嗽起來，臉瞬間漲紅，手忙腳亂地找紙巾。
扭頭沒好氣地瞪了沐火華一眼。
听到這句話，所有人眼楮都瞪了起來。
“是啊，兒子快跟我們說說吧。”
“你小子不會在偷偷談戀愛吧。”
“沒有的事。”
陸徊安連忙擺手否認道。
“真的沒有。”
“怎麼可能沒有，那個誰，跟她怎麼樣了。”
沐念慈一臉不相信像是想起來什麼說道。
“對哦，就是那個眼楮大大的女生，叫什麼來著。”
陸振海也想起來了。
“名字也很可愛的...”
“甦念初！”
陸振海和沐念慈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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