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厭放下杯子看向杰伊︰“我不是改造者，應該沒什麼可教你的。據我所知，你們改造者除了精神負載值能夠決定實力高低，義體的功能才是真正決定性因素，憑你現在的負載值，只要換一身義體立刻就能變強吧。”
杰伊語塞，以他的眼界看，楚厭的手段聞所未聞，神秘而強大，心中激動之下頓時想要拜師，此刻听楚厭拒絕便有些失望。
忽然又听楚厭道︰“如果你想拜師，我有個朋友比我更適合，他就在塞坦城里，只是不知道現在在何處，據說是進入了‘囈夢天堂’。”
听到“囈夢天堂”，杰伊立刻皺起眉毛。
“又是‘囈夢天堂’……唉。”杰伊道。
楚厭覺得杰伊話里有話，正想追問，一道瘦小的身影從飯店外走來。
“杰伊大哥。”洛洛跑到桌前，問候道︰“還有這兩位……大哥。”
“洛洛，你也吃點。”杰伊將面包遞給洛洛道。
“我吃過了，昨天戴斯阿姨給的肉沫，早上用了一小半，煮了面吃。”
杰伊聞言點了點頭，他問道“那三個月的天堂時間，賣掉了嗎？”
听到詢問，洛洛臉色略微一僵，支支吾吾起來，眼楮也不敢看向杰伊，忽閃個不停。
杰伊見狀表情立刻變得嚴肅，他轉過身子面向洛洛，冷聲問道︰“沒賣？你進‘囈夢天堂’了？”
洛洛連忙搖頭︰“沒有沒有！杰伊大哥你一直和我說‘囈夢天堂’不是好東西，我怎麼敢進去，但是……但是我爸讓我把三個月的時間給他了。”
——！
杰伊猛的一拍桌子，臉上怒容難平，他深吸了幾口氣，對洛洛道︰“我們去你家。”說完，杰伊拉起洛洛的手，不由分說地走了出去。
楚厭和萊茵希琳對視一眼，急忙跟了上去。
楚厭已經是第二次來洛洛家，塞坦城除開九座摩天大樓外的地方，看上去都有些逼仄破舊，洛洛家也是如此。
就連家門都破損了一半，僅僅只用鐵皮包上，脆弱得連普通人都能一腳將其踢癟。
“杰伊大哥，你別激動……我爸他已經很久沒進入‘囈夢天堂’了，昨天得知我十六歲了有三個月的免費時間，所以才進去看看。”
杰伊不語，只是讓洛洛打開房門，走入房中後四處看了看，問道︰“你媽媽呢？”
“上班去了。”
杰伊听後繼續向前走去，推開臥室門，只見一個中年男人平躺在床上，一根細長的管線接在他的側頸，似乎陷入沉眠。
楚厭和萊茵希琳跟著走了進來，楚厭看了一看躺在床上的洛洛父親道︰“進入‘囈夢天堂’能叫醒麼？”
杰伊捏緊了拳頭，搖頭道︰“不行，進入囈夢天堂之後，除非自己在里面選擇退出，否則無論外面發生什麼，都影響不到里面的人。”
“哪怕有人要殺死他也不行？”
“就算是真的死了，也不會退出。”
楚厭稍稍沉眉，心中思索，洛洛忽然道︰“杰伊大哥，爸爸說只是去天堂里看看，很快就會出來，到時候他再把剩下的時間賣掉。”
杰伊搖頭道︰“洛洛，你爸連營養管都接上了，你認為他短時間會出來嗎？”
洛洛一呆，他皺著眉看向躺在床上的父親，又看看杰伊，緩緩低下頭去。
楚厭注意到連接在洛洛父親身上的那根管線，這根管子似乎是直接從屋外拉進來的。
“這營養管是自己裝的？”楚厭有些好奇道。
“不是，這個叫‘囈夢源泉’，是一種維生裝置。我們這些‘樓外人’每家每戶都可以申請，會有官方人員來幫忙安裝。
也有公共源泉可以使用，所以在我們這里，其實就算什麼都不干也能維持最基礎的生存。”
楚厭忽然想起在有些街道角落，總能看到一些衣衫襤褸，甚至是外貌古怪的人扎堆沉睡，現在想來或許那些地方就有這種公共的維生裝置。
可楚厭目前所見，“囈夢天堂”的使用價格似乎很高，那些流浪漢一樣的人，是怎麼用得起的？
“如果進入‘囈夢天堂’的人被殺死，會怎麼樣？”楚厭突然目光凝重道。
杰伊沉默了一會沒有立刻回答，他似乎想到了些什麼，語氣有些低沉︰“意識會留在‘囈夢天堂’中，只是沒有了退出方式。
如果有足夠多的錢一直充值天堂時間，幾乎可以在里面永生，如果沒錢且時間耗盡，還可以欠費十二個月……”
“欠費十二個月後呢？”
“如果欠費了十二個月還沒有充值，意識就會被轉送到‘記憶銀行’封存，其實到了封存這一步，如果後續沒有人花錢從‘記憶銀行’中取出意識，基本就等于死亡了。
而且‘記憶銀行’也不是一直會為你保留意識，為期一年的免費封存之後，依舊需要繳費，否則銀行有權銷毀，而且‘記憶銀行’保存意識的費用也不算低。
要是能結清在天堂的欠費，才可以從‘記憶銀行’中將意識取出，重新送進‘囈夢天堂’。”
楚厭听完杰伊的解釋只感覺心中發寒，這個所謂的“天堂”，處處都需要花錢，哪里是天堂，分明就是要吃人。
“還有一點，除了身體已經死亡的人無法退出，欠費超過半年也無法退出，如果沒有親人朋友幫忙交錢，時間一到也會被轉送‘記憶銀行’。”
“那身體呢？”
“身體長時間沒有意識，自然就死了。”杰伊理所當然道，“不過現實世界的中的身體，其實早就不在很多人的考慮之中。楚大哥，你知道樓外的這些幫派里，最大的產業是什麼嗎？”
楚厭搖了搖頭。
“是人體器官販賣。”杰伊冷笑一聲，“改造者之中一直流傳著一種壽命論，據說精神負載值越高，改造等級越高，壽命就越短，所以真正的有錢人，即使做一個普通人，也不願成為改造者。
現如今天然的人體器官的價格更是驚人，在這塞坦城中，有不少人為了留在‘囈夢天堂’里，選擇出售自己的器官，換上義體。
在我看來，這些人就是在一步步地墮落，最終連大腦都會賣掉，徹底成為只能存活在所謂‘天堂’里的數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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