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村的清晨總是顯得格外的清爽。
    徐彥輝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劉燕的身影,只留下了滿屋子淡淡的幽香•••
    賢惠勤快的女孩兒總是特別招人稀罕的,劉燕早就起床幫著李蘭香準備早飯去了。
    徐彥輝穿好衣服走出東屋的時候,劉燕正在廚房里幫著李蘭香燒火。
    不管兒子混的有多麼的好,李蘭香一直堅持著用柴火灶做飯。
    對農村女人來說,勤儉節約已經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了•••
    “昨天我說你懶,干媽還不願意,也不看看這都幾點了才起床•••”
    看到徐彥輝,劉燕嗔怪的看看他,小嘴兒叭叭的,格外的可愛。
    徐彥輝開心的笑了。
    劉燕和李蘭香在灶台上忙碌的這一幕特別的溫馨,滿滿的人間煙火氣。
    “趕緊洗漱吧,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嗯。”
    院子里就有水管,清涼的水灑在臉上,頓時就感覺渾身清爽。
    吃完飯,徐彥輝和劉燕來到醫院里的時候,李冬已經扎上了點滴,正在閉目養神。
    殷方川和代喜也在,看到徐彥輝後,給他示意了下就一同走出了病房。
    “我覺得黃有德縱火的可能性幾乎為零,根據我們倆的了解,他完全沒有作案的時間,因為從一個星期以前,他就一直在鄰鎮承包的工地上干活兒,好幾天沒回家了。”
    掏出煙來遞給徐彥輝和代喜,殷方川眉頭緊皺。
    徐彥輝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
    “不用管黃有德了,應該不是他。”
    殷方川和代喜都是一臉的懵圈,不解的看著他。
    “如果我和燕兒的分析沒有錯的話,造成這次火災的人,應該是那個叫鄭萬年的成品庫主任。”
    接著,徐彥輝給兩個人分析了下鄭萬年的情況,得到了兩個人的一致贊同。
    “會不會是因為李冬多次拒絕了鄭萬年兒子進廠的要求,所以他就伺機報復?”
    這也是殷方川和代喜首先想到的問題。
    徐彥輝卻搖了搖頭。
    “伺機報復還談不上,我覺得他的訴求應該沒這麼惡毒。”
    徐彥輝皺著眉頭默默的抽著煙,輕聲說︰“咱們上學的時候都學過《賣炭翁》,里面有一句話我覺得很適合鄭萬年。”
    心憂炭賤願天寒。
    “他想讓他兒子進廠上班,這應該是他的訴求,他找了小冬多次都被拒絕了,可是又不能放棄,只能想點歪門邪道了。”
    徐彥輝不相信老家人民的心會這麼歹毒,他更願意說服自己相信人之初性本善。
    鄭萬年想讓兒子有個正經工作,只要踏踏實實干上個一年半載的,自己再拖托親戚朋友,說上個媳婦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李冬整合力行不通,就只能人為的制造點困難出來,這樣“天寒”了,李冬自然知道“炭”的重要性了。
    他想的很簡單,自己的兒子社會關系比較龐雜,正好可以來廠里做安保工作,同時也充當廠里的“鎮宅神獸”。
    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知道李冬的背後有聊城的富麗六合,卻不知道富麗六合的背後有徐彥輝•••
    殷方川和代喜相視一眼,心領神會的笑了。
    兩個人相處的時間長了也就越來越默契了。
    “這好辦,我們倆去詐一詐他就知道了•••”
    徐彥輝默許了兩個人的建議,只是告訴他們要注意分寸,這里畢竟是自己的老家,也是多年以後自己要落葉歸根的地方•••
    •••
    殷方川和代喜又悄悄的走了,病房里依然還是徐彥輝、劉燕和李秋晨在照看著李冬。
    白天還可以,只要是到了晚上,凶巴巴的小護士還是會來把其它人趕走。
    醫院有規定,只允許一個人陪護。
    鄉鎮衛生院,麻雀雖小,但是五髒俱全•••
    剛離開病房,徐彥輝就接到了霍余梅的電話。
    “你在哪呢?”
    現在霍余梅給徐彥輝打電話已經連最起碼的寒暄都省了,直接就開門見山。
    徐彥輝一邊和劉燕往停車的地方走,一邊嬉皮笑臉的說︰“天黑了,正準備和劉燕找個鳥語花香的地方造小人兒呢。”
    身邊的劉燕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小臉一紅,恨恨的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
    姿勢優美,動作漂亮,傷害值為零•••
    霍余梅早知道這貨嘴里吐不出什麼象牙來,恨的咬牙切齒的。
    “你是牲口呀?這才幾點就這麼沒人性•••”
    徐彥輝最引以為傲的,就是自己臉皮的厚度,尤其是在面對女人的時候,簡直可以抵御核彈的沖擊了•••
    “只要心中有愛,何時何地都可以作為愛的伊甸園•••”
    “滾蛋,真不要臉!”
    “大小姐,你這話說的就有些偏頗了。如果我沒有臉,那要了也是擺設。如果我有臉,那再要臉不就成了二皮臉了嗎?”
    “呃•••”
    霍余梅竟然被這貨的一番奇葩理論懟的竟然無話可說了•••
    “呵呵,說吧,大小姐親自來電肯定是有事,單純想我的話,電話應該選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終于反應過來的霍余梅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要是放任這貨繼續扯犢子下去,月球上的隕石坑他都能說成是自己一不留神踢的•••
    “大哥想去聊天待兩天。”
    徐彥輝頓時就愣住了,鑰匙就插在車鎖里,卻忘記了轉動。
    “大哥?他來聊城干什麼?身體情況允許麼?”
    霍余梅無奈的嘆了口氣,幽怨的說︰“他是什麼樣的心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誰能攔得住他?”
    徐彥輝沉默了。
    其實他能明白霍繼國為什麼要來聊城。
    首先,作為虧欠了幾十年的大哥,在人生的最後時刻,他還是想再親眼看看自己的兩個妹妹,權做是給自己點心理安慰吧•••
    其次,可能也是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在離開人世前,還要跟徐彥輝叮囑些事情。
    畢竟晚期的癌癥,什麼時候會把人帶走,就連醫生也已經說不準了•••
    “行吧,你們什麼時候來?我提前安排好一切等著你們。”
    “大哥的意思明天一早就動身•••”
    “可以,要不我開車去濟南接你們倆吧?”
    “不用,我自己開車就行。”
    “那好,你路上注意安全•••”
    “嗯•••”
    掛了電話,徐彥輝默默的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的心情有些沉重。
    霍繼國這個時候提出來聊城,就說明他已經預感到自己的時日無多了。
    人,到了一定的時候,真的可以知天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