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彥輝和劉燕沒有著急回醫院,李冬的傷勢已經穩定了,他們並不擔心。
    最近一段時間很少顧得上回來,徐彥輝要好好的陪陪母親。
    吃過晚飯以後,三個人坐在院子里乘涼。
    夜光溫涼如水,夜風徐徐,田野間不知名的蟲子賣力的叫著,給這個普通而又祥和的夜晚增添了許多的歡樂•••
    劉燕依舊還是賴皮的依偎在李蘭香的身上,一如小時候喜歡賴在母親懷里撒嬌一樣。
    徐彥輝愜意的抽著煙,他已經很久都沒有享受過這樣的安逸和寧靜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總是馬不停蹄的到處奔波,似乎總有忙不完的破事•••
    “前幾天晚上我夢到你爹,他跟我說,現在你混的這麼好,他想讓你給他立個碑,連帶著你爺爺和你奶奶一起。”
    李蘭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徐彥輝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
    父親離世已經兩年多了,他卻很少在夢里見到。
    想起自己命運多舛的父親,徐彥輝禁不住心里一陣悲戚•••
    父親的一生是悲涼的。
    前半生為了家庭奔波操勞,還沒到享福的時候卻已經癱瘓在床。
    當大兒子終于要出人頭地的時候,他卻倒在了那個莽撞的貨車之下•••
    緬懷著父親簡單而又沉重的一生,徐彥輝鄭重的點了點頭。
    “好,我明天就去鎮上聯系刻碑的。”
    李蘭香輕輕的拍著懷里的留言,笑著說︰“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以來我經常夢到你爹,有時候也懵到你爺爺和你奶奶,他們還是從前的樣子•••”
    徐彥輝心里禁不住的一陣不安,莫名其妙的不安。
    他听村里老人們說起過,夢到已逝的親人並不是什麼好事。
    有兩種情況是比較讓人忌諱的。
    第一,夢到已逝親人召喚著你一起跟著他走。
    第二,已逝親人招呼你吃飯。
    道教上來講,這叫招魂•••
    作為一名退伍軍人,徐彥輝必須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的心中只可能有一個信仰,那就是一顆紅心兩只手,世世代代跟黨走。
    但這並不影響他相信靈魂的存在,尤其是在段麗剛剛離世的那段時間里,他幾乎是完全靠著這點信仰活了下來•••
    就算這是封建迷信,那也和社會的進步並不沖突。
    西方科學技術那麼發達了,不是一樣也有一個耶路撒冷麼?
    強調四個現代化,可是依舊沒有斷過天壇和岱廟里的香火,媽祖的信徒是個遍布全世界•••
    所以說,不一定就是封建迷信,可能是現在科學還不足以解釋這些神秘的現象•••
    劉燕敏銳的洞察到了徐彥輝心里的變化,悄悄的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略微有點局促不安的手。
    小手溫潤柔軟,似乎帶著某種特殊的魔力。
    徐彥輝欣慰的笑了笑。
    有個懂自己的紅顏在身邊真好•••
    他看了看母親,李蘭香依舊還是那麼的溫和、安詳,似乎很滿足于現在的生活。
    但是歲月也無情的在她的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記,身子似乎比之前更加蒼老了許多•••
    徐彥輝忽然覺得母親是不是已經開始變老了?
    一直以來,他總是在潛意識里以為自己會慢慢長大,但是母親好像永遠都不會變老。
    或許是人們在心里本身就不願意看到自己父母老去吧•••
    “媽,小波已經去上大學了,只有寒暑假才回來。小秀也是兩個星期回來一次,要不你還是跟我們去聊城生活吧,這樣還能天天和青青在一起。”
    李蘭香溫婉的笑了笑,低頭寵溺的看了看懷里的劉燕,微微的搖了搖頭。
    “我一輩子都在農村,聊城我不是沒去過,真習慣不了那種生活。”
    劉燕抬起小臉看著李蘭香,笑著說︰“干媽,我覺得你早晚都得去和我們一起生活。你想呀,早晚你都得有孫子吧,你這個當奶奶的總不能放著孫子不管一門心思在家里種地吧?地里也不能給你長出孫子來呀?”
    “哈哈•••”
    劉燕的話,成功的把李蘭香給逗笑了。
    同時,徐彥輝的心情也變得舒暢了起來。
    這就是劉燕最讓人喜歡的地方,總是在最合適的時候說合適的話,做合適的事•••
    農村的夜晚是寧靜而又祥和的,同時,也是最讓人放松的。
    但是徐彥輝卻並沒有太輕松,因為身邊躺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劉燕。
    夏天本來就燥熱,何況劉燕身上還軟香軟香的。
    最關鍵的是,那雙粉嫩嫩的小腳丫兒總是調皮的在徐彥輝腿上蹭來蹭去的,腿毛都蹭的立起來了。
    別說徐彥輝是個不太正經的凡人了,就這種畫面,讓柳下惠本人來了也許褲子脫的比徐彥輝還要快•••
    男人嘛,大部分時候還是要靠下半身來思考的,尤其是晚上•••
    窗外野地里的青蛙還在不知疲倦的叫著,仿佛在給徐彥輝加油打氣•••
    當一切終于歸于平靜的時候,徐彥輝依靠在床頭上,疲憊的摸起煙來點上了。
    尼古丁雖然有些辛辣,但是卻可以緩解男人太多的疲勞,同時也給了男人填補空虛的底氣和安慰•••
    劉燕同樣香汗淋灕,伏在徐彥輝的胸口心滿意足的用小手劃著圈圈。
    “干媽說等地里的莊稼收了,她就去聊城跟咱們住一段時間,她是太想青青了•••”
    徐彥輝微微的笑了笑,輕輕的撫摸著劉燕溫潤細滑的香肩。
    “等你和小薇生了寶寶,老太太自然就在家里待不住了。”
    劉燕臉上的潮紅還沒有散去,溫柔的在他懷里拱了拱,幸福的憧憬著她和小薇一人生個小坑貨出來,兩個小家伙兒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當小尾巴的場景•••
    女人的世界真的很簡單,男人,家,孩子。
    僅此而已•••
    •••
    徐彥輝在聊城摟著劉燕享受二人世界的時候,濟南的霍余梅卻輾轉反側的失眠了。
    今天下午霍繼國又昏倒了,甦醒了以後卻執意非得回到了家里,說什麼也不住院。
    她一直都幫忙照應著,快十點了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家里。
    有潔癖的她甚至連澡都懶得洗,踢掉鞋子就躺在了床上。
    霍繼國無疑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因為這個男人幾乎伴隨了她整個三十多年的人生旅途•••
    她和李富麗同歲,至于兩個人誰的生日更大一點,這個霍余梅也不知道。
    因為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沒人告訴過她•••
    大濟南的夜是喧鬧的,似乎這里的人們對黑夜的反應總是比較遲鈍的。
    屋里沒有開燈,借著窗外的月光,霍余梅看著屋里大道至簡的陳設,淒楚的笑了笑。
    人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吃飽喝足?
    如果真這麼簡單的話,那和畜生又有什麼分別?
    學過哲學的人都知道,有一個很讓人蛋疼的命題。
    人為什麼要活著•••
